玉符在他掌心發燙,像塊燒紅的炭。
他望著蘇璃竹屋窗紙上晃動的影子,喉結動了動,抬腳往崖邊走去。
山風卷著松濤聲涌來,他聽見自己心跳聲蓋過了風聲——有些問題,該問清楚了。
林塵的布鞋碾過帶露的草葉,每一步都像踩在繃緊的琴弦上。
崖邊松枝在他肩頭投下晃動的陰影,蘇璃的背影被月光拉得很長,發梢沾著夜露,在風里凝成細碎的冰晶。
他停在離她三步遠的地方,喉結動了動,聲音比山風還涼:"三天前在遺跡石壁,你背過身去按的不是召喚陣。"
蘇璃的指尖在腰間骨玉上頓住。
她沒有回頭,頸間那枚朱雀玉佩卻突然發燙,在月光下泛出暗紅的光。
林塵看見她的肩膀微微發抖,像被人抽走了脊梁骨的紙人。"你當時在藏東西。"他又逼近半步,玄音說的"鎖魂鏈斷"、善逸掌心的灼痕、地脈里腐臭的心跳,全在他腦子里炸成碎片,"那截縛字玉符,和你有關。"
山風卷著松濤灌進兩人之間的空隙。
蘇璃終于轉過身,月光劈在她右眼角的朱雀胎記上,那抹紅像要滲出血來。
她抬起手,指尖輕輕勾住衣袖的盤扣,動作慢得像是在解一具棺材的封釘。
當雪緞般的衣袖滑下臂彎時,林塵聽見自己的呼吸聲突然粗重起來——蘇璃的小臂內側,密密麻麻爬滿暗紫色的蛛網狀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手肘方向蔓延,在腕骨處擰成個"縛"字,和他撿到的玉符刻痕分毫不差。
"每次召喚,我都要以自身為錨。"她的聲音輕得像要被風卷走,"陰陽家的術法不是平白召喚神靈,是拿活人做容器。
系統的反噬會啃食經脈,就像。。。就像玄音說的鎖魂鏈。"她低頭盯著那些暗紋,指尖輕輕撫過最前端的一道,"師門用縛符鎮壓暴走的容器,可現在。。。"她忽然抬頭,眼底有兩簇幽火在燒,"符紋在召喚我。
昨夜我聽見玉符在哭,像有人攥著我的骨頭往地底下拽。"
林塵的拳頭捏得咔咔響。
他想伸手碰她的胳膊,又怕指尖的氣勁會扯斷那些暗紋,最后只能重重攥住她的手腕,指腹觸到的皮膚涼得像浸在冰水里:"為什么不早說?"
"說了又怎樣?"蘇璃抽回手,將衣袖重新系好,"你要拿烈陽拳勁給我逼毒?
還是用召喚系統的人氣值給我續命?"她轉身望向深谷,月光在她睫毛上結了層霜,"守望之盟剛立,你要穩定人心;林教練,你肩上扛的不是我一個人的命。"
"放屁。"林塵的聲音突然啞了。
他想起三天前立碑時,蘇璃站在碑底仰頭看他,發梢沾著石屑,眼睛亮得像淬過火的劍。
那時他只當她是在看碑上的名字,現在想來,她是在看碑底那道"縛"字刻痕——在看自己的倒計時。
"咳。"
蒼老的咳嗽聲從身后傳來。
林塵轉身,就見柳清風拄著龍頭拐杖站在竹屋陰影里,《喚靈殘卷》的絹帛封面在他臂彎里泛著微光:"老東西在檐下聽了半宿。"他走過來,枯瘦的手指撫過蘇璃臂上的暗紋,"系統變異了。"他翻開古籍,泛黃的紙頁上畫著扭曲的召喚陣,"原本是宿主召喚系統響應,現在變成系統主動捕獵宿主。
它在找新的容器——所有接觸過王者之心的人,都是候選。"
林塵的后頸又開始發緊。
他想起地脈里那團腐臭的心跳,想起善逸說炭治郎在喊他的名字,突然明白過來:"包括我?"
"尤其是你。"柳清風的手指點在殘卷某頁,上面用朱砂寫著"武道引信"四個大字,"你用烈陽拳勁點燃異界信標,在系統眼里,你是最適配的載體。"他合上古籍,目光像兩把淬毒的刀,"它要把你變成第二個蘇璃,甚至。。。更徹底的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