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山走到他身邊,并未像往常一樣厲聲指點,只是平靜地問:“你這架勢,叫什么名堂?”
少年頭也不回,聲音帶著哭腔:“立樁式·望歸步。”
“你在等誰?”岳山的聲音愈發柔和。
少年身體一顫,哽咽道:“我娘……三年前她出村,就再沒回來過。”
岳山沉默了。
他沒有再說什么,只是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那晚,皓月當空,岳山獨自坐在歷代院長的石碑前,從懷中取出一個早已被磨得看不清紋路的金屬護額,上面依稀能辨認出一個漩渦的標志。
他用指腹輕輕摩挲著那冰冷的鐵片,渾濁的眼中泛起淚光:“原來,最深的武道,從來不是去模仿誰的招式,而是拼盡全力,去記住誰的模樣。”
這份“記住”的力量,正以不同的形式在各處顯現。
玄音行走于山野村落之間,像一個不知疲倦的蜂鳥,采集著那些即將消散的民間故事。
這日,她在一座偏遠山村的篝火旁,聽一位滿臉皺紋的老嫗講述本地流傳百年的“狐貍娶親”傳說。
故事本是尋常,可聽到一半,玄音的后背陡然竄起一股涼意。
老嫗用渾濁的口音,不經意地夾雜了幾個詞:“那狐貍新郎官啊,就像那個叫自來也的大俠一樣,把見過的東西都寫進書里……新娘子呢,美得像畫兒,可她一閉眼,就像那個叫鼬的年輕人一樣,好像整個世界都欠了她的……”
自來也?鼬?
這些名字,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玄音腦中塵封的禁區。
她不動聲色地聽完整段故事,連夜趕回自己的居所。
她推開密室的門,墻壁上,那些從“共憶墻”上剝離下來的玉片殘骸正靜靜地躺著。
它們表面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澤,徹底沉寂。
但當玄音將靈力注入雙眼,她看到了另一番景象。
每一塊看似死寂的玉片內部,都有一道道纖細的銀光,如同人體的脈絡般,正在極其緩慢地、卻堅定不移地流動著。
記憶并未消失。
玄音心頭巨震,得出了一個可怕的結論——它們只是被某種更宏大的力量,轉入了地下,成為了這方天地的潛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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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林塵陷入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夢境。
他發現自己站在一片望不到邊際的碑林之中。
每一塊石碑都高聳入云,卻光滑如鏡,上面一個字也沒有。
而在每一塊無字碑前,都靜靜地站著一個人,他們神情肅穆,嘴唇翕動,似乎在對著石碑講述著什么。
林塵好奇地走近一塊石碑,想看看上面到底寫了什么。
可他湊上前去,碑面光滑依舊,沒有文字,只清晰地映出了那個站在碑前、神情悲愴的講述者的臉。
他一連走了數十步,每一塊石碑都是如此。
就在他茫然四顧之際,一個清脆的童聲在他耳畔毫無征兆地響起:“師父,他們不是來聽故事的,是來確認自己活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