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很久,久到空氣都仿佛凝固。
最終,他單膝跪地,發出沉悶的響聲,將那塊代表著毀滅與希望的木牌,用力貼在自己心口。
“我答應你,”他抬起頭,眼中第一次有了光,“若你能走出那扇終門,我就在柳塘屯建一所學堂,教所有的孩子寫字。我教他們的第一個字,就寫‘慈’。”
林塵點了點頭,扶起他,又走向帳內最年邁的老人,吳根。
守鑰協衛最后的傳人,此刻正像一截枯木,眼神空洞地望著地面。
他的兒子、孫子,三代人的性命,都填進了那扇門里。
林塵摘下自己頸間掛著的那枚皮囊,皮囊上用銅線紋著復雜的圖樣,那是守鑰協衛的信物。
他將這沉甸甸的信物,輕輕放入吳根干枯的手中。
“你說,守鑰協衛三代人的傳承,斷在了這里。”林塵的聲音變得無比鄭重,“我不許。”
吳根渾濁的眼睛里泛起一絲波瀾,不解地看著他。
“從現在起,你不是守鑰協衛,你是‘吳承土’,英名錄第一位守碑人。”林塵指著帳外那塊刻滿名字的巨大石碑,“你的職責,是守護這些名字,記住他們為何而戰。我還要你,為后世立下新規矩——以后每一任守門人的遴選,必須由百名被石碑銘記其功績的英靈后人,聯名推舉。傳承,不該是某一家的犧牲,而是所有人共同的選擇。”
吳根捧著那枚皮囊,渾身顫抖,他想起了自己的兒子,想起了孫子臨死前那句“爺爺,我不想死”。
百年來壓在吳家血脈里的宿命枷鎖,在這一刻,被林塵親手砸得粉碎。
他再也支撐不住,老淚縱橫,對著林塵重重磕下頭去,額頭撞在堅硬的土地上,發出悶響。
“老吳家……從此,只為名字守土。”
天色微亮,晨曦刺破了籠罩在廢墟上的薄霧。
林塵獨自一人登上了武館舊址的殘樓。
他手中捧著一套洗得發白的教練服,那是他穿了十年的舊物。
他走到斷裂的旗桿前,鄭重地將教練服掛了上去,任由晨風將其吹拂。
衣服的背后,用粗糙的紅線,繡著四個大字——七步連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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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李威和一群年輕的弟子們遠遠望著這一幕。
李威終于忍不住,扯著嗓子大喊:“師父!那是你的戰袍!你不去穿它嗎?”
林塵回頭,臉上露出一抹發自內心的微笑,那笑容里有釋然,有期許。
“我已經穿了十年了。”他的聲音順著風傳來,清晰地落在每個人的耳中,“現在,輪到你們,讓它重新在這片土地上飄起來。”
話音落下,他不再停留,轉身從高臺上一躍而下。
落地時,右腿的舊傷猛然崩裂,劇痛讓他踉蹌了一下,但他沒有停下腳步,一步步,堅定地走向鎮口。
蘇璃早已等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