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舟掙扎著,手腳并用地從雪地里爬起來,每動彈一下,都感覺骨頭縫里像是灌滿了冰渣子,冷得鉆心?!袄侠睢艺f……咱們能不能……換個暖和點的地方訓練?比如……溫泉度假村?”他試圖活躍一下氣氛,聲音卻抖得像篩糠。
“溫泉度假村?”李濤像是聽到了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行啊,等什么時候你能把對面那塊大石頭后面藏著幾只雪兔子,公的母的都‘看’清楚了,我立馬帶你去全國最好的溫泉泡個夠?!?/p>
“我現在連自己有幾根手指頭都快‘看’不清了……”李舟苦著臉嘟囔,他閉上眼睛,試著像以前那樣集中精神,去感知周圍。但凜冽刺骨的寒風刮在臉上,像無數把小刀子在割,他的腦子里除了冷得發抖,就是一片死寂的空白。那個曾經熟悉無比的能力,像是被徹底凍僵了,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別用蠻力去瞪!”李濤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這次近了很多,“你以前是怎么感知到的,全忘了?不是讓你用眼睛去看,是讓你用你的精神去‘聽’,去‘感覺’!”
“這鬼地方冷得要死,正好幫你把腦子里的那些雜七雜八的念頭都凍掉。靜下心來,感受風的流動,感受雪的重量,感受……你自己身體里那點兒快要熄滅的火星子,把它重新點燃!”
李舟咬緊牙關,強迫自己按照李濤說的那樣去做。他努力不去想那刺骨的寒冷,不去想基地里的任務,不去想還在伽梵圣國生死未卜的安琪……他努力放空大腦,只專注于感受周圍的一切。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就在他覺得自己快要變成一尊沒有知覺的冰雕時,腦海的最深處,極其微弱地,似乎有什么東西……輕輕觸動了一下?
就像是在漆黑無邊的深海里,突然看到了一粒極其遙遠、若隱若現的微弱磷光。太微弱了,幾乎無法捕捉,但他確確實實“感覺”到了。不是雪兔子,也不是石頭,而是……李濤就站在他身后不遠處,他能“聽”到他沉穩的心跳頻率?還有……
“怎么樣?有感覺了嗎?”李濤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李舟沒有睜開眼睛,聲音里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激動:“你……你口袋里,是不是揣著一個……金屬的……打火機?”
李濤沉默了幾秒鐘,然后伸手從自己厚實的作訓服口袋里,掏出一個已經被磨得有些發亮的zippo打火機外殼,在李舟眼前晃了晃。
“算你蒙對了一半。不是打火機,是信號器的金屬外殼。有點長進了,能捕捉到金屬的‘質感’了,但還差得遠呢?!彼研盘柶魍鈿ぶ匦率栈乜诖?,“走了,換地方。趁熱打鐵,不能讓這點感覺涼了?!?/p>
第二站,他們乘坐直升機,跨越了大半個龍昭帝國,來到了西南部一片廣袤無垠的大沙漠。
“我……操……”李舟剛跳下直升機,就被一股熱浪迎面撲倒,他抹了一把瞬間布滿額頭的汗水,汗水混著被風揚起的細沙,糊得他眼睛都快睜不開了,“老李!你這家伙絕對是公報私仇!從冰窖直接給我扔進烤爐里了?要不要這么玩???”這巨大的溫差,簡直能把人折磨瘋。
李濤面無表情地遞給他一個軍用水壺,自己也擰開蓋子灌了一大口:“少廢話。不同的極端環境,能給你不同的刺激。你那個能力,看來挺嬌貴,得讓它什么環境都能適應才行?,F在,看到那邊那個最高的沙丘沒有?給我繞著它跑十圈!跑完之前,別想喝水!”
頭頂是毒辣的烈日,腳下的沙子燙得幾乎能把鞋底融化。李舟覺得自己就像一條脫水的魚,渾身的力氣都在被快速蒸發。高溫和極度的干燥,讓他好不容易在雪山上找回的那一點點微弱的感知力,再次變得遲鈍起來,像是被這酷熱給曬蔫了。
“專注!集中精神!”李濤的聲音像鞭子一樣抽打過來,在空曠的沙漠里顯得格外清晰,“越是感覺難受,越是要把你的精神力擰成一股繩!把周圍所有的干擾,熱浪、風沙、口渴,全都當成不存在!你現在不是廚子,也不是什么情報參謀,你就是一部人形雷達!給老子用力轉起來!”
十圈跑下來,李舟感覺自己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喉嚨干得像要冒煙。緊接著,又是高溫下的冥想訓練。他盤腿坐在滾燙的沙地上,感覺自己就像是鐵板燒上的魷魚,渾身上下都在滋滋地冒著熱氣。但他依舊咬著牙,努力排除酷熱帶來的煩躁和身體的不適,一遍又一遍地嘗試著將自己的感知力向外延伸、擴展。
“等等……有東西過來了……”不知過了多久,李舟突然開口,聲音因為極度缺水而顯得嘶啞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