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朱嘯話鋒一轉,聲音沉凝,“征朝非征遼。彼地山險水惡,氣候迥異。虜寇據險已一年有余,根深蒂固,非莽撞沖殺可竟全功。此戰,當如烹小鮮,火候、時機、用料,缺一不可。急躁,則焦糊;遲疑,則生腥。卿,明白否?”
“臣!明白!”盧象升轟然應諾。
“好。”朱嘯轉身,重回御座,聲音陡然變得斬釘截鐵,如同金鐵交鳴:
“令:”
“一、擢盧象升為總督征朝軍事,總覽一切軍政,授‘征東大將軍’印,賜尚方劍,臨機專斷之權!”
“二、著蕩寇伯李定國,率所部軍精銳一萬,為大軍前驅,逢山開路,遇水搭橋!”
“三、著血鐮伯高迎祥,領血鐮營一萬六千,專司控扼山地,清剿伏兵,破襲關寨!”
“四、著神機營指揮使王破虜,督神威炮一百門,配開花彈三千,烈性火藥五千斤,組建炮隊,歸于盧象升節制!”
“五、傳旨戶部、太倉,即撥軍糧:米麥一百八十萬石!肉松二十萬斤!咸魚三千桶!另撥開拔銀幣200萬,戰后賞銀另計!”
他一口氣頒下諭令,略一停頓,目光如炬,直視盧象升:“目前總兵力四萬六千!朕予你這些兵馬的糧餉,但你需給朕一個完整的朝鮮!四月初八,大軍開拔,先赴遼東——”
他聲音加重:“替朕,問策孫師(孫承宗)!從孫督師那補齊天命軍各部合計十萬兵馬,光復朝鮮”
“臣!領旨!謝恩!必不負陛下重托!”盧象升再次跪地,聲震屋瓦。李定國、高迎祥、王破虜等亦隨之跪倒,甲胄轟鳴如山傾。
朱嘯微微頷首,金色瞳孔深處,無人察覺地閃過一絲復雜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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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會散去,百官懷著各異的心緒魚貫而出。盧象升正與李定國、高迎祥等將領沉聲商議著行軍細務,一名身著緋袍的內侍悄然近前,低聲道:“盧帥,陛下口諭,御書房即刻覲見。”
盧象升心中一凜,不敢怠慢,囑托諸將先行整軍,便隨內侍快步穿過重重宮闕。與奉天殿的煌煌大氣不同,越往深宮行走,氛圍越發靜謐肅穆,唯有帶刀侍衛如雕像般佇立,無聲地彰顯著皇權的威嚴。
御書房內,檀香裊裊。朱嘯已換上一身暗繡龍紋的常服,正負手立于一幅巨大的寰宇全圖前,似在沉思。聽到通傳,他緩緩轉過身,那雙熔金般的瞳孔落在盧象升身上。
“臣,盧象升,叩見陛下。”盧象升依禮參拜。
“平身。”朱嘯的聲音平和,卻自帶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召卿前來,是另有要物相授。”
他走回書案后,從一方紫檀木匣中取出一物。那并非金印兵符,而是一塊約莫巴掌大小、厚不及半指的玉牌。玉質溫潤,卻非世間常見任何一種玉石,其內仿佛有氤氳紫氣流轉不息,表面鐫刻著極其繁復玄奧的銀色紋路,那些紋路竟似活物般,在微微蠕動,散發著淡淡的光暈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能量波動。
“此乃‘千里傳音符’。”朱嘯將玉牌遞向盧象升,語氣平淡卻石破天驚,“持此符者,無論相隔千山萬水,只需心念專注,便可與持另一塊母符者——也就是朕,心神相連,傳遞訊息。雖無法長篇累牘,但緊要軍情、突發變故,瞬息可達,再無驛馬遲延、鴿信遺失之慮。”
盧象升聞言,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他雙眼猛地瞪大,死死盯著那塊看似不起眼的玉符,臉上先是極度的難以置信,仿佛聽到了最荒誕不經的神話,隨即,巨大的震驚如同海嘯般席卷了他的心神!
這…這是仙家法寶?!
陛下竟能賜下此等…此等神物?!
他征戰半生,深知軍情傳遞乃大軍命脈所在,勝負往往就系于情報的快慢一刻。六百加急、飛鴿傳書,皆有極限與風險。而手中此物,竟能…竟能無視距離,瞬息傳音?!
這是何等的神機!何等的天恩!
巨大的震驚過后,便是難以言喻的狂喜和激動如火山般噴涌而出!他持符的雙手竟微微顫抖起來,這不是恐懼,而是源于一種跨越時代的震撼和獲得無上助力的興奮!有了此物,遠征朝鮮,他便等于時刻與陛下、與中樞保持著最直接的聯系!任何戰場變數,皆可第一時間上達天聽;陛下若有妙算奇謀,亦可瞬間直達軍前!這是足以改變整個戰爭形態的神器!
他猛地再次跪地,這一次,聲音因激動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將傳音符緊緊捧在胸前,如同捧著舉世最珍貴的瑰寶:“臣…臣…謝陛下天恩!此乃…此乃神物!陛下信重若此,臣…臣唯有肝腦涂地,萬死以報!此戰若不能犁庭掃穴,臣提頭來見!”
朱嘯看著他激動的模樣,嘴角微不可查地揚起一絲弧度,淡淡道:“此符能量有限,非至關緊要,不可輕動。善用之。去吧,孫師還在遼東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