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即刻去辦!”
三道命令,如同三道無形的巨鎖,從天啟皇帝的手中發出,精準地飛向遼闊的海疆,一張針對多爾袞的天地羅網,正以釜山為中心,急速收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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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多爾袞、范文程帶著僅存的七八千殘兵敗將,一路丟盔棄甲,終于逃到了朝鮮半島最南端的重鎮——釜山。
此時的鰲拜也已帶著傷,收攏了一些敗兵前來匯合,總兵力勉強湊足一萬兩千人,但多是驚弓之鳥,士氣低落。
釜山城依山傍海,擁有優良的天然港灣。多爾袞一至此地,立刻發揮其狠厲本色,強征朝鮮民夫,加固城防,并在周邊山地險要之處修筑堡壘炮臺,企圖做最后的困獸之斗。
“大王勿憂!”范文程盡管面色疲憊,卻仍在強打精神獻策,“釜山城高池深,兼有山海之險。我軍雖敗,然主力尚存,據險而守,明軍短時間內絕難攻下。只要堅守待援,待倭國…”
他話音未落,一名鑲黃旗將領就連滾爬爬地沖了進來,臉色慘白:“報——大王!不好了!海…海上來了好多明軍戰船!鋪天蓋地,已經把??诙滤懒?!”
多爾袞和范文程大驚,急忙登上釜山最高處的了望臺。只見碧波萬頃的海面上,一支龐大的艦隊正列著森嚴的戰陣,緩緩逼近。高大的福船如同移動的城堡,船側炮窗打開,露出一排排黝黑的炮口,桅桿上飄揚的,正是大明登萊水師的旗幟!為首一艘最大的福船上,“孫”字將旗迎風招展。
幾乎同時,另一名探馬倉皇來報:“稟大王!東面…東面對馬海峽方向,出現大量明軍快船艦隊,看旗號,是…是皮島毛文龍的船!”
多爾袞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頭頂,他猛地看向范文程,聲音因驚怒而嘶?。骸跋壬?!海上退路…斷了!”
范文程也是面色如土,嘴唇哆嗦著,強自鎮定:“大王…陸路尚在!我軍可憑堅城固守…倭國…倭國絕不會坐視大明獨霸朝鮮…只要…”
他的話再次被無情打斷。一名渾身濕透,做倭國武士打扮的人,被秘密引到多爾袞面前,他是對馬宗氏派出的密使,剛剛冒著巨大風險,乘小艇穿越了毛文龍的巡邏線。
密使跪地,用生硬的漢語焦急道:“大王閣下!明國水師封鎖甚嚴,我家主公的船只根本無法大規模出海!長崎的幕府將軍們仍在爭吵,援軍…援軍短期內絕無可能到來!主公讓我轉告您,務必…務必再堅守至少一個月!”
多爾袞聽完,踉蹌一步,幾乎癱倒在地。陸路有盧象升的大軍正在步步逼近,收復沿途所有城池,斷絕他的糧草兵源。海路被大明兩支強大水師徹底鎖死,外援無望。他和他這最后一點精銳,竟真的被徹底困死在了這釜山一隅之地!
“朱由校…盧象升…你們好狠的手段!”多爾袞雙目赤紅,猛地抽出腰刀,一刀將眼前的桌案劈成兩半,“想困死朕?沒那么容易!傳令下去:搜刮城內所有糧草!驅趕朝鮮賤民守城!朕要與釜山共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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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面上,登萊水師旗艦“定?!碧?。
提督孫國楨放下手中的千里鏡,對副將笑道:“看來,多爾袞這頭猛虎,是真的被盧督師趕進這最后的牢籠了。傳令各艦,保持戰陣,輪流巡邏,沒有本督將令,不許輕易開炮。咱們的任務,是鎖住海面,一只蒼蠅也不許放出去!”
對馬海峽以西,毛文龍站在一艘快船的船頭,望著遠處隱約可見的對馬島輪廓,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媽的,憋了這么多年,總算能堂堂正正地封鎖這幫倭寇了!兒郎們,都給老子精神點!看到倭船,不用請示,直接給老子轟他娘的!陛下說了,這回,咱們占著理兒!”
陸地上,盧象升的大軍正不疾不徐地向南推進,沿途接收城池,安撫百姓,恢復生產,穩扎穩打,一步步壓縮著多爾袞的戰略空間。
通過千里傳音符,朱嘯的聲音帶著一切盡在掌握的從容:“盧卿,不必急躁。釜山已是死地,多爾袞插翅難逃。待你大軍合圍,水陸并進,便是其授首之時。當前首要,乃是鞏固已復之地,勿使百姓再受刀兵之苦。朕,等你的好消息?!?/p>
盧象升躬身領命:“陛下算無遺策,臣,佩服。請陛下放心,臣必不負所托,定將這朝鮮半島,完完整整地歸還陛下,歸還大明!”
夕陽的余暉映照在釜山孤城之上,也映照在港外如同銅墻鐵壁般的大明水師艦船上。城內是絕望困守的哀兵,城外是磨礪以待的天羅地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