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間,倒戈、投降、甚至帶著小隊人馬和軍官首級前來投誠者,絡繹不絕。有時一夜之間,一座山頭上負隅頑抗的營寨,第二天早晨便已掛起白旗。更有甚者,一些被范文程寄予“厚望”的軍官,反而將成為其信使的心腹擒下,送至明營請功。
范文程的離間計,反而成了加速其仆從軍瓦解的催化劑。多爾袞在釜山所能直接掌控的兵力,急劇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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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臨城下,眾叛親離
九月底,南部山區基本靖清。盧象升大會諸將,旌旗蔽日,鼓號喧天,大軍浩蕩南下,直逼釜山。
沿途幾無像樣抵抗,個別多爾袞布置的外圍據點,往往稍作接觸,便或降或潰。大軍很快便掃清外圍,完成了對釜山城的陸上合圍。
登萊水師與東江水師的戰船,密密麻麻地停泊在釜山港外,炮口森然,徹底鎖死了海面。
釜山,已成一座徹頭徹尾的孤城、死城。
站在城外高地上,盧象升、李定國、高迎祥等將領能清晰地看到城頭上的慌亂景象。曾經不可一世的八旗戰旗無力地垂著,城頭守軍面黃肌瘦,士氣萎靡。
最后時刻,戲劇性的一幕發生。一支約三千人的漢軍旗部隊,在一位參將的率領下,于夜晚突然打開一座甕城的側門,集體向明軍投降。他們帶出的,不僅是武器,還有幾名試圖彈壓的多爾袞親信軍官的首級。
經此一事,多爾袞對任何非嫡系部隊都失去了最后一絲信任。他暴怒之下,竟下令將城內剩余的所有漢軍旗、朝鮮八旗官兵全部繳械,驅趕至一處偏僻營區看管,其裝備物資盡數剝奪。
如此一來,他身邊真正可戰之兵,僅剩下最后兩千余最為忠心耿耿、也是最為精銳的鑲黃旗巴牙喇護軍。這些護軍裝備精良,戰力強悍,對多爾袞個人極度忠誠,是清廷最核心的武裝力量。
然而,即便他們是百戰精銳,此刻被困于孤城,外無援兵,內無糧草(雖經搜刮,但坐吃山空),面對城外數萬士氣高昂、裝備精良、攜大勝之威的明軍,以及海上那支龐大的艦隊,其覆滅的命運,似乎已然注定。
多爾袞站在釜山城頭,望著城外連綿無際的明軍營寨和海上如林的桅桿,再回頭看看身邊僅存的、面帶疲憊卻依舊兇悍的巴牙喇護衛,臉上已不見往日狂傲,只剩下窮途末路的陰沉與瘋狂。
范文程跟在他身后,面色灰敗,嘴唇翕動,卻再也獻不出任何計策。
釜山,這塊最后的頑石,已被大明帝國的鐵拳,緊緊握住,只待最終發力,便會徹底粉碎。
盧象升于中軍大帳,下達了最后一道命令:“圍而不攻,休整三日。打造攻城器械,備足火藥彈丸。三日后,卯時正刻,總攻釜山!畢其功于一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