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十五年,八月初秋,本州島,東瀛省,富士山麓。
富士山,這座被譽為“日本精神象征”的圣山,終年積雪的錐形峰頂在秋日湛藍的天穹下熠熠生輝,俯瞰著腳下的山河大地。千百年來,它見證了多少王朝更迭、英雄泣血,始終沉默而超然。然而,從這一刻起,它的山體之上,將永久鐫刻上來自東方大陸帝國的意志,宣告一個舊時代的徹底終結與一個新時代的強勢開啟。
山腳下,旌旗招展,甲胄鮮明。一支規模浩大、戒備森嚴的隊伍肅然而立。遼國公盧象升一身戎裝,外罩御賜蟒袍,按劍立于最前方,神情肅穆,不怒自威。他的身旁,是平遼侯毛文龍、伏波伯戚鎮海等東征軍高級將領,以及新任命的東瀛省巡撫、布政使等文官大員。更后方,是精心挑選的五千精銳步騎,軍容整肅,鴉雀無聲,唯有戰馬的偶爾響鼻和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的聲音,打破這山麓的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條蜿蜒陡峭、直通山頂的登山道上。
數百名強壯的工兵和匠人,在過去的一個月里,克服了高海拔的嚴寒、缺氧和險峻地形,已經成功地將一批沉重的石材和必要的工具運抵了預定的立碑地點——富士山八合目(約海拔三千四百米)一處相對平坦、視野極佳的平臺。
今日,便是最終立碑與銘文揭曉的時刻。
“時辰已到。”盧象升抬頭望了望天色,沉聲道,“登山!”
命令下達,隊伍開始有序地向山頂進發。盧象升、毛文龍、戚鎮海等核心人物,在親兵護衛下,沿著工兵們開辟出的相對安全的路徑,穩步向上攀登。
越往上,空氣越發稀薄寒冷,呼吸變得困難,但無人退縮。這是一次具有強烈象征意義的儀式性攀登,代表著大明帝國對其新征服領土最高點的正式占領與宣告。
經過數個時辰的艱難跋涉,眾人終于抵達了八合目的平臺。
此處云霧繚繞,仿佛置身仙境,向下俯瞰,關東平原、相模灣乃至更遠處的景色若隱若現,壯麗非凡。平臺中央,一塊高達一丈五尺(約4。8米)、寬達六尺(約1。9米)、厚達二尺的巨形青石碑已然矗立起來,碑石材質堅硬,打磨光滑,在稀薄的陽光和繚繞的云霧映襯下,散發出凝重而威嚴的氣息。
碑額雕有盤龍戲珠圖案,正中預留了鐫刻碑文的巨大平面。碑座則由厚重的花崗巖砌成,穩如泰山。
工匠們早已準備就緒,巨大的毛氈覆蓋著碑身,等待著最終的揭幕。
盧象升整理了一下衣冠,穩步走到碑前。隨行的禮官高唱:“吉時已至,揭幕——!”
覆蓋的毛氈被緩緩拉下,光滑的碑面顯露出來,上面尚未刻字,但所有人都知道,即將銘刻其上的,將是決定這片土地未來數百年命運的宣示。
盧象升面向東方(京師方向),深深一揖,隨后從懷中取出一卷明黃色的綢緞卷軸——這正是由天啟皇帝朱嘯親自擬定、以八百里加急送至軍前的碑文御旨。他展開卷軸,運足中氣,聲音穿透云霧,清晰地回蕩在山巔,也回蕩在每一個在場者的心中:
“奉天承運皇帝,制曰:”
“朕聞,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昔有倭國,僻處海東,自漢唐始,偶通聲教,然其酋首,久蓄狼子野心,僭號稱尊,縱容寇掠,屢犯天朝海疆,荼毒朕之黎庶。其罪滔天,罄竹難書!”
“朕承天命,撫有華夏,德配天地,威加四海。豈容宵小跳梁,屢悖王化?故于天啟十四年冬,奮天兵之威,興吊民之師,舳艫千里,跨海東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