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恩賜蟒袍（第1頁）

寧波港的數(shù)日巡視，給朱嘯帶來了遠超預(yù)期的震撼。

那高效運轉(zhuǎn)、帶著幾分“現(xiàn)代”氣息的港口設(shè)施，那軍容鼎盛、殺氣盈天的蛟龍水師，以及魏忠賢所呈現(xiàn)出的那份將超越時代的圖紙化為現(xiàn)實的卓越執(zhí)行力，都讓他對這片東南財賦之地，有了更深刻的認識，也對魏忠賢這把“刀”的鋒利程度，有了新的評估。

臨行前一日，在海事衙門那間可遠眺碧波萬頃的書房內(nèi)，朱嘯屏退了左右，只留魏忠賢一人。

夕陽的余暉透過昂貴的琉璃窗，灑下一片金紅，將房間映照得暖意融融，卻驅(qū)不散魏忠賢心底那份根深蒂固的謹慎與卑微。

朱嘯負手立于窗前，望著碼頭上依舊川流不息的景象，良久，方才轉(zhuǎn)過身，目光平靜地落在垂手恭立的魏忠賢身上。

“魏伴伴，”朱嘯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和，“這幾日，朕看了港口，看了水師，這寧波港能經(jīng)營至今日之規(guī)模，水師能初具遠征南洋之銳氣，你，功不可沒。”

魏忠賢心頭一緊，連忙躬身：“皇爺謬贊，老奴惶恐！此皆賴皇爺天威浩蕩，運籌帷幄，賜下神巧圖紙，更有俞軍門等將士用命，老奴不過謹遵圣意，跑腿辦事，略盡綿力，實不敢居功。”

朱嘯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自謙之詞：“功是功，過是過，朕心里清楚。你當初被貶至江南，各項職司、榮銜盡數(shù)褫奪，朕只讓你以戴罪之身，暫領(lǐng)這海監(jiān)司提督之職，說起來，是委屈你了。”

聽到這話，魏忠賢鼻子一酸，險些掉下淚來。那段被剝奪一切、從云端跌落、在南京惶惶不可終日的日子，是他心中最深的隱痛和恐懼。

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帶著真切的哽咽：“皇爺！雷霆雨露，莫非天恩！昔日是老奴行事不周，惹怒天顏，合該受罰！皇爺能給老奴這戴罪立功的機會，已是天高地厚之恩，老奴唯有肝腦涂地，以報圣恩于萬一，豈敢有半分委屈！”

朱嘯看著他花白的頭發(fā)在夕陽下微微顫抖，心中亦是感慨。眼前這人，貪婪、狠辣、結(jié)黨營私，罪孽深重，但其辦事之能，尤其是將這寧波港打理得如此井井有條、財源滾滾的能力，眼下確實無人能及。

“起來吧。”朱嘯澹澹道，“過往之事，朕不再追究。只看你如今這差事辦得如何。你既立下新功，朕便不能不賞。說吧，魏大伴，你想要什么賞賜？”

“賞……賞賜？”

魏忠賢勐地抬起頭，臉上是一片真真切切的、毫無作偽的茫然與錯愕。這個問題的到來，比他預(yù)想中皇帝可能的任何質(zhì)詢、任何敲打，都更讓他措手不及。

要賞賜？

他魏忠賢，一個閹人，一個曾被褫奪一切、幾乎陷入絕境的戴罪之身，能重新獲得這“海監(jiān)司提督”的職位，有機會在這東南富庶之地翻身，已是皇爺天大的恩典。

他每日所思所想，是如何將差事辦得漂亮，如何讓皇爺看到他的價值，如何在這權(quán)力漩渦中重新站穩(wěn)腳跟。

他貪婪地攫取權(quán)力和財富，但那更多是出于一種本能的不安全感和自保的需要。至于“賞賜”……他早已不敢，也不知該如何為自己去“求”了。

一瞬間，無數(shù)念頭在他腦中閃過，卻又被他一一否決。恢復昔日權(quán)位？他不敢想。賞賜金銀？顯得他格局太小，且皇爺最惡臣下貪財。

他張了張嘴，喉嚨干澀，平日里巧舌如簧、應(yīng)答如流的他，此刻竟訥訥無言，仿佛又變回了那個在宮中初入值時，面對大珰問話手足無措的小火者。

朱嘯將他的反應(yīng)盡收眼底，心中了然。這份真實的愣怔，比任何精心的回答都更能說明問題。他不再等待，直接開口道：“既然你不知要何賞賜，那便由朕來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