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八年,春,紫禁城,奉天殿。
晨鐘九響,余韻悠長。百官肅立,鴉雀無聲。龍椅之上,朱嘯玄袍玉帶,熔金般的眸子掃過下方一張張或敬畏、或忐忑、或隱含抵觸的臉孔。帝國的核心已穩固,遼東的僵局已鑄就,龍嗣在腹中孕育,國運在勃發中升騰。現在…是時候,將改革的利刃,指向帝國最富庶、也最盤根錯節的膏腴之地——江南!而第一刀,必須斬向那盤剝百姓、侵蝕國本的千年積弊——田賦不均!
“諸卿,”朱嘯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斬斷金鐵的決絕,清晰地穿透大殿的每一個角落,“遼東稍安,九邊漸固,國庫充盈,龍嗣延綿。然…此非朕所求之盛世!”
他緩緩起身,玄色龍袍無風自動,一股磅礴的威壓轟然擴散:
“江南!魚米之鄉,財賦重地!然…富者阡陌相連,貧者無立錐之地!官紳優免,積弊百年!賦稅不均,民怨暗涌!此等局面,非朕之江南!非大明之江南!”
他猛地一揮手,王承恩立刻捧上一卷明黃刺目的圣旨,高聲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為固國本,活萬民,興國運,特頒《江南新政十條》!即日起,于南直隸、浙江、江西、湖廣四省,先行施行!”
“一曰‘清丈田畝’!著戶部、工部、龍鱗衛‘隱鱗營’精干吏員,會同地方官府,重新丈量江南全境田畝!凡隱匿田產、飛灑詭寄、虛報瞞報者…一經查實,田產充公!主犯斬立決!抄沒家產!誅連三族!”
“二曰‘一條鞭法’!廢除一切徭役、雜稅、火耗!所有賦稅,盡數折銀!按清丈后實有田畝,一體征收!官紳勛貴,一體納糧!優免特權,盡數廢除!新幣‘天啟銀元’、‘天啟銅元’為唯一法定征收貨幣!拒收新幣、私鑄錢鈔、擾亂幣制者,嚴懲不貸!”
“三曰‘丁口厘定’!重新登記江南全境丁口!凡年滿十六,未滿六十之男丁,皆需登記造冊!廢除人頭稅!丁銀并入田賦!按田畝征收!無田者…免丁銀!”
“四曰‘漕運整飭’!漕糧征收、轉運,由戶部‘漕運司’直管!裁撤冗余關卡!嚴查私征、勒索、損耗!凡有克扣漕糧、盤剝漕工、勾結私販者…立斬!抄家!”
“五曰‘鹽法革新’!鹽引專營,由戶部‘鹽課司’直管!廢除鹽商世襲特權!凡有資財、愿納鹽課者,皆可憑‘鹽引券’購鹽行銷!嚴查私鹽!凡有私販、夾帶、勾結鹽梟者…立斬!抄家!”
“……(其余條款略)”
“此新政,乃富國強兵、活民安邦之基!凡有陽奉陰違、阻撓新政、煽動民變、勾結外敵者…無論何人,何位,龍鱗衛持尚方寶劍,可就地…斬立決!抄沒家產!誅連三族!欽此——!”
“轟——!”圣旨宣讀完畢,整個奉天殿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冰水,瞬間炸開了鍋!這一次的震動,遠超以往!清丈田畝!官紳一體納糧!廢除優免!丁銀并入田畝!鹽引改制!漕運直管!刀刀見血!直指江南士紳豪商、鹽漕巨頭的命根子!
“陛下!不可!萬萬不可啊!”一位須發皆白的南京戶部侍郎(代表江南士紳)撲通跪倒,涕淚橫流,“江南…江南乃國之根本!賦稅重地!貿然清丈田畝,官紳一體納糧…此乃掘士紳之根!斷文脈之本!必遭天下士林唾棄!激起民變!請陛下三思!收回成命!”
“陛下!”一位浙江籍御史聲音尖銳,“清丈田畝,耗時費力!恐擾民生!丁銀并入田畝?無田者免丁銀?此…此乃縱容刁民!斷國家丁銀之利!長此以往,國將不國啊陛下!”
“陛下!鹽引改制!漕運直管!此…此乃動搖國本!鹽商、漕幫…維系百萬生民!貿然改制,恐…激起巨變!江南…危矣!”一位勛貴(與鹽漕利益勾結)嘶聲力竭。
朝堂之上,江南籍官員、與江南有千絲萬縷聯系的勛貴、清流…紛紛出列,或痛哭流涕,或慷慨陳詞,或危言聳聽!反對聲浪如同海嘯,洶涌澎湃!核心只有一個——新政太狠!太急!要斷他們的命脈!
朱嘯端坐龍椅,面色平靜無波,唯有眼底深處那熔金般的火焰,無聲燃燒,越來越熾烈!他冷冷地看著下方群情激憤的官員,如同看著一群即將被碾碎的螻蟻。
“掘根?斷脈?民變?”朱嘯的聲音陡然響起,如同九幽寒風,瞬間凍結了所有喧囂!他目光如電,掃過那些跪地哭諫的官員,“江南之弊,積重難返!富者阡陌相連,卻隱匿田畝,不納糧!貧者無立錐之地,卻要負擔人頭稅、徭役!官紳勾結,盤剝百姓!鹽商奢靡,漕幫跋扈!此等局面,才是真正的大亂之源!才是真正的…民變火種!”
他猛地站起身,聲音如同驚雷炸響:
“朕意已決!新政…必行!”
“江南…非改不可!非快刀斬亂麻不可!”
“誰…敢阻新政!誰…就是朕的敵人!就是大明的敵人!”
“龍鱗衛何在!”
“末將在!”趙鐵柱一身玄甲,面覆鱗紋面具,如同地獄魔神,大步踏入殿中!身后,數十名同樣裝束、散發著冰冷殺氣的龍鱗衛精銳魚貫而入!繡春刀出鞘半尺,寒光凜冽!
死寂!絕對的死寂!所有反對聲瞬間被扼殺在喉嚨里!那些跪地哭諫的官員,臉色瞬間慘白如紙,渾身抖如篩糠!龍鱗衛…天子親軍!先斬后奏!他們…真的會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