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循跡所蹤（第1頁）

他們在陰冷潮濕的山林中潛伏蹲守了整整兩天兩夜，啃干糧，飲山泉，忍受蚊蟲叮咬，終于摸清了基本規(guī)律：那處位于溝底最深處、看似廢棄的獨戶院落，每日定時有炊煙升起，且有精壯漢子輪班值守，戒備森嚴，遠遠超出尋常山戶的警惕程度。院落外圍甚至布設(shè)了簡易的絆索和鈴鐺作為警報。

“就是這里了！”王朝透過濃密的枝葉縫隙，盯著那處隱隱傳來人聲的院落，心中篤定。此處，十有八九便是軟禁錢師爺家眷的魔窟！

他強壓激動，率隊悄然撤回，連夜返回行轅，向陳寶玉稟報了這一重大發(fā)現(xiàn)。

“好！王千戶，諸位弟兄，辛苦了！”陳寶玉聽完詳細稟報，眼中閃過一抹寒光，“如此隱秘戒備，必是見不得光的重要人證！立刻制定周詳計劃，選派身手最佳的弟兄，設(shè)法潛入確認身份。若果真是錢師爺家眷，尋機接觸，務(wù)必要取得可信的口供或證物！”

二、孤院探秘得實證·血淚控訴揭黑幕

又經(jīng)過一日精心準備，兩名龍鱗衛(wèi)中公認身手最為敏捷、尤擅潛行滲透的夜不收——代號“影狼”與“鬼手”接下了重任。是夜，月黑風(fēng)高，山風(fēng)呼嘯，正是行動良機。

兩人身著黑色夜行衣，臉上涂著黑炭，攜帶飛爪、迷香、匕首等物，如同融入夜色的幽靈，再次悄無聲息地摸到了野豬溝深處。他們避開已知的明暗哨位，利用風(fēng)聲掩蓋細微響動，如猿猴般攀上陡峭的崖壁，從后方接近了那處獨院。

院墻不高，但院內(nèi)隱約傳來的腳步聲顯示有人巡邏。“影狼”打了個手勢，“鬼手”會意，從懷中掏出一塊特制的肉干，輕輕拋入院墻角落。片刻后，一陣低沉的犬吠聲響起，但很快被巡邏漢子的呵斥聲壓下——“瞎叫喚什么！安靜點！”原來院內(nèi)還養(yǎng)了惡犬！

兩人心中更沉，行動愈發(fā)謹慎。“影狼”利用巡邏間隙，甩出飛爪勾住院墻，貍貓般翻入，“鬼手”在外警戒策應(yīng)。院內(nèi)共有三間土坯房，其中一間尚有微弱燈火透出，并隱隱傳來孩童壓抑的咳嗽聲。

“影狼”屏息凝神，貼墻潛行至窗下，用唾液沾濕窗紙，戳開一個小孔向內(nèi)窺視。只見一名面容憔悴、衣衫樸素的年輕婦人，正摟著一個面色蒼白、不斷咳嗽的小男孩，輕聲安撫。墻角草鋪上，躺著一位須發(fā)皆白、氣息微弱的老仆。屋內(nèi)陳設(shè)簡陋，但收拾得還算干凈，只是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藥味和難以言說的壓抑氣息。

特征與張老吏描述基本吻合！“影狼”心中一定。他耐心等待巡邏漢子走過另一側(cè)，迅速用匕首撥開簡陋的窗閂，身形一滑，便已潛入屋內(nèi)！

那婦人突見黑影闖入，嚇得魂飛魄散，剛要驚呼，“影狼”已閃電般上前，一手捂住她的嘴，另一手豎起食指抵在唇邊，眼中露出急切而懇求的神色，用極低的聲音道：“莫怕！我們是京師來的，為錢師爺冤案而來，特來救你們！”

婦人瞪大的眼睛里充滿了驚恐、懷疑，繼而涌出淚水，身體劇烈顫抖著。那小男孩也嚇得往母親懷里縮。“影狼”松開手，迅速出示了一枚小巧的龍鱗衛(wèi)腰牌（特制用于證明身份的暗記），低聲道：“時間緊迫，夫人，錢師爺究竟如何遇害？你們?yōu)楹伪磺粲诖耍空埧旄嬖V我！”

或許是壓抑太久，或許是看到了唯一的希望，婦人淚水決堤，卻又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哭出聲，哽咽著斷斷續(xù)續(xù)道：“……先夫…錢貴…他死得冤啊！他、他根本不是失足落水……那晚，他慌慌張張回家，說查賬查出了天大的虧空，涉及…涉及上面的大人物…他收拾了幾本賬冊，說要連夜帶我們走，去京城告御狀……可、可還沒等出門，就沖進來一群蒙面人，二話不說就把他綁走了……第二天，就、就傳來他落水淹死的消息……尸首…尸首都沒讓我們見全乎……然后就有人來，說我們是犯官家眷，要押送回鄉(xiāng)看管，結(jié)果就把我們關(guān)到了這鬼地方……他們用孩子的命威脅我，不許對外說半個字……大人，求您給我們娘倆做主啊！”說到最后，已是泣不成聲。

這時，那原本奄奄一息的老仆竟掙扎著坐起，老淚縱橫，顫巍巍地從貼身的破襖內(nèi)襯里，摸索出一枚小小的、溫潤的玉石算盤墜子，塞到“影狼”手中，氣若游絲道：“這、這是老爺…平日最愛…貼身帶的……那晚混亂…老奴偷偷藏起來的……證據(jù)……”

“影狼”接過尚有體溫的玉墜，又見那婦人用顫抖的手，撕下一片內(nèi)裙衣角，就著桌上微弱的油燈，用燒過的炭條歪歪扭扭寫下一份血淚控訴，并按下了一個鮮紅的手印。

“夫人放心！欽差大人已至西安，必會還錢師爺一個公道！你們暫且忍耐，切勿輕舉妄動，以免打草驚蛇，我們很快會來救你們出去！”“影狼”將血書和玉墜仔細收好，鄭重承諾。隨即，他不再耽擱，如鬼魅般原路退出，與“鬼手”會合，借著夜色掩護，迅速撤離了這龍?zhí)痘⒀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