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勛貴末路（第1頁）

乾清宮暖閣，燭火在精致的宮燈內(nèi)跳躍，將明暗不定的光影投在朱嘯冷峻如冰雕的臉上。御案之上，堆積如山的卷宗散發(fā)著無形的壓力：隱鱗營的密報墨跡猶新，方正化從詔獄深處帶來的審訊口供甚至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腥氣，龍鱗衛(wèi)抄家的清單則像一張張催命符，詳細(xì)羅列著勛貴們觸目驚心的罪證。空氣仿佛凝固成了生鐵，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王承恩垂手侍立，屏息凝神。方正化一身黑色勁裝，剛從詔獄趕來，身上那股洗刷不掉的、混合著刑具鐵銹與干涸血液的冷冽氣息，無聲地彌漫開來，更添幾分肅殺。

“陛下。”方正化躬身，雙手捧上一份邊緣沾染著暗褐色的口供紙，聲音低沉而清晰，“成國公朱純臣，已招認(rèn)！其通過族侄——薊鎮(zhèn)參將朱國彥——私通建奴，泄露薊鎮(zhèn)布防圖！換取建奴承諾，待其入關(guān)后，保朱家永鎮(zhèn)薊州！”

朱嘯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只有瞳孔深處，仿佛有熔金般的火焰在無聲地燃燒。

王承恩立刻上前一步，聲音同樣低沉卻帶著一種宣讀判決的力度：“定國公徐允禎府中，抄出與蒙古諸部往來密信，約定若京畿有變，引蒙古騎兵入關(guān)‘靖難’！襄城伯李守锜，倒賣軍器至口外，資敵銀兩超百萬！其余勛貴，侵吞軍田、私蓄甲兵、勾結(jié)白蓮妖人…種種罪證，鐵證如山！”

朱嘯的目光從堆積的罪證上移開，落在了御案一角。那里靜靜躺著一枚沉甸甸的物事——從成國公府抄出的“世襲罔替”丹書鐵券。冰冷的金屬在燭光下泛著幽冷的金光。他伸出手，指尖緩緩劃過鐵券上冰冷、堅硬的鎏金文字，那象征無上榮寵與特權(quán)的字跡，此刻只讓他感到刺骨的諷刺與滔天的怒火。

“丹書鐵券，免死金牌…”朱嘯的聲音如同深潭寒冰，每一個字都帶著徹骨的寒意，“太祖賜此，是酬爾等先祖開國之功！是望爾等世代忠君報國！而今…”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利刃出鞘，“卻成了爾等通敵叛國、禍亂朝綱的護(hù)身符？！此物…留之何用？！”

話音未落，他猛地抓起那枚沉重的鐵券，手臂肌肉賁張，帶著雷霆萬鈞之勢，狠狠砸在御案之上！

“砰——！！！”

一聲沉悶如驚雷的巨響在暖閣內(nèi)炸開！沉重的鐵券將堅硬的紫檀木案面砸出一個深坑，案上文牘筆墨劇烈跳動！

“傳旨！”朱嘯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帝王意志，響徹殿宇：

“成國公朱純臣、定國公徐允禎、襄城伯李守锜…等一十二家勛貴，世受國恩，不思報效！結(jié)黨營私，侵吞軍餉，私蓄甲兵，通敵叛國！罪不容誅！著即褫奪所有爵位、封號、俸祿！抄沒家產(chǎn)！男丁十六歲以上，盡誅！女眷沒入教坊司！余者流放瓊州，永世不得歸京！”

“凡涉事勛貴子弟，在軍中、朝中任職者，一體鎖拿！由龍鱗衛(wèi)會同三法司，嚴(yán)審定罪！絕不姑息！”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枚砸凹了御案的鐵券上，眼中寒芒爆射：“其府中抄沒之丹書鐵券…盡數(shù)熔毀！鑄成‘警世鐘’，懸于午門之外！朕要讓天下人看看，這‘免死金牌’…保不了賣國賊的狗命！”這道旨意，徹底宣判了勛貴世襲特權(quán)的死刑！

最后，他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冰冷的字眼：“另，薊鎮(zhèn)參將朱國彥，凌遲處死！誅三族！首級傳示九邊！”這道旨意，如同無形的寒冰之刺，瞬間穿透了殿內(nèi)凝固的空氣，目標(biāo)直指邊軍將領(lǐng)的脊梁！

王承恩與方正化同時躬身，凜然應(yīng)諾：“遵旨！”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一場席卷整個勛貴階層的滔天血浪，已然決堤！

翌日，奉天殿。

金碧輝煌的大殿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百官垂首，如同泥塑木雕，連呼吸都刻意壓得極低極輕，生怕一絲聲響引來那無形的雷霆。往日勛貴云集的勛貴班列，此刻空了大半，留下刺眼的空缺，如同被硬生生剜去的血肉。

龍椅之上，朱嘯身著玄色龍袍，面無表情，眼神如同冰封的幽湖，深不見底。新入閣的袁可立等人肅立文官班首，面色凝重。王承恩手持明黃圣旨，立于丹陛之下，他的身影在空曠的大殿中顯得格外高大，也格外肅殺。

王承恩緩緩展開圣旨，尖利而冰冷的聲音如同喪鐘敲響，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查成國公朱純臣、定國公徐允禎、襄城伯李守锜…等一十二家勛貴，世受國祚，不思報效…”

“結(jié)黨營私，侵吞軍餉，私蓄甲兵，通敵叛國…罪證確鑿，罄竹難書！”

“…罪不容誅！著即褫奪所有爵位、封號、俸祿！抄沒家產(chǎn)！男丁十六歲以上，盡誅！女眷沒入教坊司！余者流放瓊州，永世不得歸京！”

“凡涉事勛貴子弟，在軍中、朝中任職者，一體鎖拿！嚴(yán)審定罪！絕不姑息！”

“其府中丹書鐵券…盡數(shù)熔毀！鑄成‘警世鐘’，懸于午門！”

“薊鎮(zhèn)參將朱國彥，凌遲處死！誅三族！首級傳示九邊！”

“盡誅”、“抄沒”、“流放”、“熔毀鐵券”、“凌遲”、“誅三族”…這些血腥殘酷的字眼，如同無形的重錘，一次次狠狠砸在群臣的心臟上。殿內(nèi)死寂得可怕，連心跳聲都清晰可聞。殘余的幾位未涉核心的勛貴，如同被抽去了脊骨，直接癱軟在地，面無人色，抖若篩糠。文官隊列中，那些與勛貴有千絲萬縷勾連的人，更是汗透重衣，牙齒都在打顫，仿佛那冰冷的鎖鏈下一刻就要套上自己的脖頸。

“帶逆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