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帝黨（第2頁）

西苑大校場，秦良玉并未離京。她策馬立于巨大的點將臺上，銀盔素甲，在灰蒙蒙的晨光中如同巍然不動的山岳。點將臺下，是黑壓壓、一眼望不到頭的京營將士方陣。代表神樞、神機(jī)、五軍營的旗幟在寒風(fēng)中翻卷。石柱白桿兵的精銳旗幟，已驕傲地矗立其中，融入這片龐大的軍陣。秦良玉的目光緩緩掃過臺下每一張面孔，有茫然，有畏懼，有好奇，更有被白桿兵氣勢激起的些許血性。她深吸一口氣，聲如洪鐘，瞬間壓過了所有的風(fēng)聲，清晰地傳入每一個士兵的耳中：

“京營將士們！”

“自今日起——”

“練為戰(zhàn)！不為看！”

“懈怠者——”

“畏戰(zhàn)者——”

“違令者——”

她猛地拔出腰間佩劍，劍鋒在晨光中劃出一道刺目的寒芒，直指蒼穹！

“軍法無情！立斬不赦！”

“擂鼓！操練——開始！”

咚咚咚！咚咚咚！沉重的戰(zhàn)鼓如同驚雷，瞬間炸響！整個西苑大校場，地動山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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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西暖閣內(nèi)，炭火依舊。朱嘯獨自立于巨大的《大明坤輿全圖》前。他的指尖，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凝重，緩緩拂過地圖上剛剛被朱筆重重圈出的五個點：南京、湖廣、登萊、陜西、京畿。

案頭，靜靜地擺放著五份密匣，以火漆密封，匣面上，一個猙獰的龍爪印記環(huán)繞著一個篆體的“帝”字——“帝黨秘折”。這是連接他與這五顆星火最隱秘、最直接的紐帶。

千里之外的遼東寧遠(yuǎn)城頭，寒風(fēng)刺骨。祖大壽魁梧的身軀裹在厚重的鐵甲里，手中捏著一份剛剛送達(dá)的邸報。上面“孫傳庭總督陜西三邊”、“秦良玉提督京營戎政”的字眼異常刺目。他沉默地望著關(guān)外莽莽雪原，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那柄御賜的、象征著無上榮寵的尚方寶劍的劍柄，粗糙的指腹感受著冰冷的紋路，久久無言。一股無形的壓力，如同冰冷的鐵箍，悄然勒緊。

更遙遠(yuǎn)的沈陽，后金汗宮。暖閣內(nèi)爐火熊熊，皇太極斜倚在鋪著虎皮的炕上，手中把玩著一份密報。上面詳細(xì)記述著“五虎入京”的種種細(xì)節(jié)：帝王的雷霆任命、賦予的巨大權(quán)柄、調(diào)動的神秘力量（龍鱗衛(wèi)）、中樞的傾力支持…他深邃的眼眸中，非但沒有懼意，反而燃燒起熊熊的征服烈焰，指尖輕輕敲擊著光滑的炕桌，發(fā)出篤篤的輕響，嘴角勾起一絲冰冷而興奮的弧度：“朱由校…聚星成陣？好！好手段！那朕…就看看是你的星火燎原之陣堅固，還是我八旗的鐵騎洪流鋒利！這萬里江山，終究要在我馬蹄下顫抖！”野心，在溫暖的汗宮內(nèi)瘋狂滋長。

京師西苑，震天的喊殺聲沖破云霄！石柱白桿兵的彪悍與京營士兵的龐大規(guī)模融為一體，在秦良玉“練為戰(zhàn)”的怒吼聲中，進(jìn)行著前所未有的殘酷操演。刀光劍影，槍矛如林，戰(zhàn)陣變幻，殺氣盈野。秦良玉銀盔素甲，手持長槍，胯下白馬如同游龍，在校場中往來巡視，目光如電。她所過之處，無論新兵老兵，無不悚然挺立，拼盡全力。

風(fēng)雪，終于徹底停歇了。

一縷久違的、無比燦爛的金色陽光，如同天神投下的利劍，頑強(qiáng)地刺破了厚重鉛云的封鎖，猛地照射在古老京師那飽經(jīng)滄桑的巍峨城樓之上！琉璃瓦頂瞬間反射出耀眼的金芒，仿佛給這座沉重的帝都披上了一層輝煌的戰(zhàn)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