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八年,八月十八,錢塘江口。
海天相接處,一道白線如銀龍翻滾,初時低吟,轉瞬化作震耳欲聾的咆哮!萬馬奔騰般的轟鳴聲中,一道高達數丈的水墻,挾裹著毀天滅地的威勢,排山倒海般壓向江岸!濁浪排空,驚濤裂岸!正是“壯觀天下無”的錢塘大潮!
朱嘯一身玄色常服,卓立于觀潮亭高處,熔金般的眸子凝視著這天地偉力。身后,方正化、王承恩侍立,百名龍鱗衛精銳(便裝)如同融入陰影的磐石,氣息內斂,目光卻銳利如鷹,掃視著人潮涌動的江岸。蘇州刺殺猶在眼前,江南…絕非表面這般歌舞升平!
江岸灘涂上,錢塘衛指揮使徐鳳年(架空人物),一身擦得锃亮卻略顯臃腫的盔甲,騎在高頭大馬上,正“指揮”著麾下約千名衛所官兵“操練”。隊列歪歪扭扭,兵士們個個面黃肌瘦,眼神渙散,手中的長矛銹跡斑斑,腰刀豁口遍布。所謂的“操練”,不過是稀稀拉拉地揮舞幾下兵器,敷衍了事。
“列陣!弓手…預備!”徐鳳年扯著嗓子,頗有幾分威勢地喊道。一隊約百人的弓手(多是老弱)懶洋洋地排開,從背后取下弓。那弓…弓身黯淡無光,弓弦松弛,甚至有些…是用藤條、麻繩勉強湊合!
“放箭!”徐鳳年一聲令下!
“嗡…噗噗噗…”一陣稀稀拉拉、有氣無力的弓弦響動!箭矢歪歪扭扭地射出!射程…不過三四十步!力道…軟綿綿!不少箭矢…甚至中途就無力地栽進沙地里!引來圍觀百姓一陣哄笑!
“廢物!一群廢物!”徐鳳年臉上掛不住,厲聲呵斥,卻換來兵士們更麻木的眼神。朱嘯在亭上看得真切,熔金般的眸子深處,系統界面無聲閃爍:
[寰宇脈絡·被動感知:]
[目標區域:錢塘江口]
[能量波動:異常!東南方向(海潮上游)有強烈殺意波動!攜帶鋒銳金屬氣息(倭刀)!數量:約300!]
[關聯目標:徐鳳年(錢塘衛指揮使)!狀態:極度緊張!心率異常!]
[威脅評估:高!]
“陛下,”錢塘知府周文元(膽小謹慎)臉色發白,聲音帶著顫音,“此…此乃錢塘衛…例行操練…以…以備海防…”他額頭冒汗,顯然也看出這“操練”的荒唐。
朱嘯面無表情,只淡淡“嗯”了一聲,目光卻投向那越來越近、如同山岳般壓來的潮頭。
“龍王現世!蝦兵蟹將!快看哪!”人群中,突然爆發出驚恐至極的尖叫!只見那洶涌澎湃的潮頭浪尖之上!竟隱約浮現出數十個…身著怪異甲胄(模仿蝦蟹鱗甲)、手持狹長彎刀(倭刀)、面目猙獰的身影!他們如同踏浪而行!借著潮水的巨大沖擊力和混亂的掩護!以驚人的速度!直撲江岸!目標…赫然是…觀潮亭!
“倭…倭寇!是倭寇!”周文元嚇得魂飛魄散,撲通跪倒,“陛下!倭寇來襲!妖法護體!刀槍不入!請…請陛下…速速移駕!移駕啊!”他聲音嘶啞,帶著哭腔,顯然被那“踏浪而行”的詭異景象嚇破了膽!
“慌什么!”朱嘯聲音冰冷如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他目光如電,掃過灘涂上那瞬間炸鍋、哭爹喊娘的錢塘衛官兵,又掃向身后穩如泰山的龍鱗衛!“裝神弄鬼!跳梁小丑!何足道哉?!”
“徐鳳年!御敵!”朱嘯厲喝一聲!
“啊?!是…是!”徐鳳年如夢初醒,臉色慘白如紙,聲音都變了調,心中卻暗罵:“該死!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陛下觀潮時來!害死老子了!”他硬著頭皮,嘶聲力竭:“弓…弓手!放箭!快放箭!射死這些妖人!”
那百名弓手手忙腳亂地再次開弓!
“嗡…噗噗噗…”又是一陣稀稀拉拉、軟綿無力的箭雨射出!
“叮叮當當…”箭矢射在倭寇身上那簡陋的甲胄上,竟…如同撞上鐵板!紛紛彈開!連個白印都沒留下!只有幾支歪打正著射中面門的,才讓幾個倭寇慘叫倒地!其余…竟毫發無傷!
“天啊!龍王附體!刀槍不入!”
“妖怪!真的是妖怪啊!”
“快跑!龍王發怒了!”
圍觀百姓徹底崩潰!哭喊著四散奔逃!場面…一片大亂!
倭寇陣中,一個身著素白和服、手持一柄玉骨折扇的陰鷙男子(倭寇頭目,代號“白扇”),正站在稍高處的礁石上,嘴角噙著一絲殘忍而優雅的冷笑。他并未親自沖鋒,只是用那柄玉骨折扇,時而輕點,時而揮舞,如同指揮一場優雅的殺戮樂章!隨著他的扇尖所指,兇悍的浪人(真倭)發出野獸般的嚎叫,揮舞倭刀,如同瘋魔般撲向灘涂!而那些夾雜其中、穿著破爛、手持魚叉柴刀、口中也喊著倭語的…竟是…不少漢人面孔(假倭)!
“噗嗤!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