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勛貴末路（第2頁）

“帶逆賊——！”

王承恩一聲尖利的宣喝，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

沉重的鐐銬聲由遠及近，如同地獄的喪音，撞擊在光滑的金磚地面上，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朱純臣、徐允禎、李守锜等人被剝?nèi)チ讼笳魃矸莸尿塾駧В淮┲a臟的白色囚衣，頸上、手上、腳上皆戴著粗重的鐵鐐。他們形容枯槁，面色灰敗，如同被抽去了魂魄的死狗，被幾名如狼似虎、面無表情的龍鱗衛(wèi)粗暴地拖拽著進入大殿。

昔日高高在上的國公、伯爵，此刻狼狽不堪。有人如朱純臣，涕淚橫流，口中喃喃著模糊不清的求饒；有人面如死灰，眼神空洞。但被拖到殿中，看到那高高在上的玄色身影時，求生的本能或極致的絕望終于爆發(fā)。

“陛下！冤枉啊！臣等世受國恩…忠心耿耿啊！”朱純臣掙扎著向前爬，涕泗橫流，額頭磕在金磚上砰砰作響。

“太祖高皇帝啊！您睜開眼看看！看看這不孝子孫是如何屠戮功臣的啊！”有人發(fā)出凄厲的哀嚎。

朱嘯的目光冷冷地掃過他們，如同在看一堆即將被清除的穢物，沒有絲毫溫度。

突然，一直閉目不語的定國公徐允禎猛地抬起頭！他那雙渾濁的老眼爆發(fā)出瘋狂的光芒，死死釘在龍椅上的朱嘯身上，干癟的嘴唇翕動，發(fā)出如同夜梟啼哭般凄厲嘶啞的詛咒：

“朱由校——！！！”

這聲嘶吼，如同利刃劃破錦帛，尖銳地刺入所有人的耳膜。

“你刻薄寡恩！屠戮功臣！你…你是暴君！是桀紂之君！！”徐允禎用盡全身力氣，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聲音帶著血沫，“今日你滅我滿門！他日…必有人滅你朱明滿門！這大明的江山…就要亡在你手里！亡在你手里啊！哈哈哈…哈哈哈！！”

瘋狂、怨毒、絕望的笑聲在大殿內(nèi)尖利地回蕩，如同厲鬼索命，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到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頭皮陣陣發(fā)麻！

“大膽逆賊！死到臨頭，還敢狂吠！”

龍椅上，朱嘯霍然起身！玄色龍袍的袍袖無風自動，一股磅礴浩瀚、如同山岳傾軋般的帝皇威壓轟然降臨，瞬間籠罩了整個奉天殿！空氣仿佛都凝固成了實質(zhì)，壓得人喘不過氣。他的聲音如同九幽之下吹來的寒風，帶著斬斷一切、粉碎一切的決絕：

“拖下去！即刻押赴西市！朕…要親觀行刑！讓天下人看看，通敵叛國者，是何下場！”

“遵旨！”龍鱗衛(wèi)齊聲應喝，如同虎嘯。

王承恩一揮手，幾名力士抬著數(shù)口沉重異常的大箱子步入殿中。箱子打開，里面赫然是一塊塊金光閃閃、象征著無上特權與榮耀的丹書鐵券！成國公府的、定國公府的…它們在殿內(nèi)燭火下閃爍著冰冷而諷刺的光芒。

朱嘯一步步走下丹陛，腳步聲在死寂的大殿中清晰可聞。他走到一口箱子前，隨手抓起一枚沉重的鐵券，掂了掂，感受著那冰冷的重量和其上鐫刻的“世襲罔替”字樣。他眼中沒有絲毫留戀，只有一片冰封的毀滅之意。

手臂猛地一揮！

“嗤啦——！！”

那枚沉甸甸、代表著數(shù)代榮華的鐵券，帶著一道刺目的金光，被狠狠擲入殿中央早已架起的、炭火熊熊燃燒的熔爐之中！熾烈的火焰瞬間吞噬了它，鎏金的文字在高溫下迅速扭曲、變形、發(fā)黑、熔化，發(fā)出令人牙酸的聲響，最終化為滾燙的鐵水，與爐底的焦炭融為一體。

象征著勛貴最后尊嚴與護身符的鐵券，在帝王無情的怒火中，灰飛煙滅！

“熔！”朱嘯的聲音如同淬了冰的鋼鐵，斬釘截鐵，“全部熔掉！鑄鐘！”

火焰升騰，映照著他冰冷的側臉，也映照出滿殿文武蒼白的面容。一個時代，在烈焰中徹底終結。

京師西市，刑臺高筑。

雖是寒冬，但刑場四周早已被黑壓壓的人群圍得水泄不通。然而，與往日行刑時的喧嘩不同，今日的西市，死一般的寂靜。數(shù)萬雙眼睛，帶著恐懼、麻木、震驚，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隱秘快意，死死盯著刑臺。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抑，仿佛暴風雨來臨前的死寂。

監(jiān)斬臺上，朱嘯一身玄色常服，端坐如山，面無表情。凜冽的寒風卷起他額前的幾縷發(fā)絲，更襯得他面容冷峻如霜。下方，朱純臣、徐允禎、李守锜等十二家勛貴的核心成員及其年滿十六歲的子侄，數(shù)十人跪成一排，如同待宰的羔羊。枯黃的草屑在寒風中打著旋，掠過他們蒼白絕望的臉。

“陛下！饒命啊陛下！臣…臣是被逼的！都是徐允禎那老賊…是他蠱惑了臣啊！”成國公朱純臣涕淚橫流，對著監(jiān)斬臺的方向拼命磕頭，額頭早已血肉模糊，聲嘶力竭地試圖將罪責推給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