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的僥幸心理,在次日辰時三刻,被徹底擊得粉碎。
“咚!咚!咚——!”
沉重如悶雷般的擂鼓聲,不同于尋常報時鼓,驟然從漕運總督衙門外響起,聲震四野!
緊接著,是如同潮水般涌來的、整齊而沉重的腳步聲,以及甲胄摩擦碰撞發(fā)出的冰冷鏗鏘之聲!
“怎么回事?!外面何事喧嘩?!”潘汝楨猛地從椅子上彈起,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心臟狂跳不止。
一名守門士卒連滾爬爬地沖進來,頭上的笠帽都歪了,聲音帶著哭腔:“督……督堂!不好了!外面……外面來了好多兵馬!盔明甲亮,已經(jīng)把……把衙門給圍得水泄不通了!是……是新軍的服飾!”
潘汝楨腦中“嗡”的一聲,只覺天旋地轉,踉蹌幾步,扶住冰冷的墻壁才沒摔倒。
就在這時,書房那扇昂貴的紫檀木門被“砰”地一聲從外面狠狠撞開,木屑飛濺!
一身戎裝、按劍而立的龍一,面罩寒霜,帶著一隊殺氣騰騰、眼神銳利的龍爪衛(wèi),直接闖了進來!銳利的目光掃過面無人色、抖如篩糠的潘汝楨。
龍一根本不給對方任何反應的機會,刷地亮出一面金光閃閃、刻有“如朕親臨”字樣的令牌,聲如寒冰,字字清晰:
“圣旨到!漕運總督潘汝楨接旨!”
潘汝楨雙腿一軟,“撲通”一聲癱跪在地,官袍下擺沾染了灰塵也渾然不覺,渾身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
龍一展開一卷明黃綾緞圣旨,朗聲宣讀,那冰冷而威嚴的聲音,清晰地傳遍整個總督衙門的每一個角落:
“奉天承運皇帝,制曰:查漕運總督潘汝楨,身受國恩,職司漕運,本應潔己奉公,厘奸剔弊。
誰知竟喪心病狂,罔顧法紀,勾結漕幫,把持運務;縱容屬下,盤剝商民;私設規(guī)費,侵吞國帑;更甚者,陰結匪類,暗行走私,乃至私藏軍械,罪證確鑿!
又,徐州境內(nèi),竟敢遣派死士,襲擊欽差,謀害大臣,形同叛逆!如此巨貪酷吏,實乃國之蛀蟲,民之公敵!著即革去潘汝楨一切職銜,鎖拿刑部嚴訊!漕運總督衙門一應事務,由朕欽差暫行署理!欽此!”
“臣……臣冤枉啊!陛下!老臣一片忠心,天日可鑒!定是有小人構陷!”
潘汝楨涕淚交流,趴伏在地,聲音嘶啞凄厲,雙手死死抓住地毯的絨線。
龍一嘴角勾起一絲冷酷的弧度,根本不給他狡辯的機會,一揮手,厲聲道:“拿下!抄檢衙門!所有文書賬冊,一律封存!所有屬官,一律看管,聽候審訊!”
如狼似虎的龍爪衛(wèi)一擁而上,毫不客氣地摘掉潘汝楨頭上的烏紗帽,粗暴地剝?nèi)ニ巧砭p色孔雀補服,用冰冷的鐵鏈將其鎖了,直接拖了出去。
整個漕運總督衙門被徹底封鎖,所有官吏被集中控制,檔案庫房、私密書房被貼上了沉重的封條。
在同一時間,淮安知府衙門、淮安鈔關(稅務機關)、以及漕幫在城內(nèi)的幾處重要堂口和碼頭倉庫,也遭到了同樣的雷霆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