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白鹿遺夢（第1頁）

大明帝國銀行總行。

熔金般的殘陽透過巨大琉璃窗，潑灑在銀行總督辦室內。紫檀木案上，各地分行籌建報告、新幣發行計劃、貸款審批卷宗堆積如山。身著三品孔雀補服的林墨白靜立窗邊，漠然俯瞰樓下洶涌的兌換人潮。小額銅元流通順暢，市井贊譽如潮，可他心中卻無半分輕松，唯有千鈞巨石壓頂般的沉重。

“奇變偶不變？”

昨夜乾清宮西暖閣中，帝王那冰冷玩味的試探，猶如淬毒匕首，懸于他心頭！朱嘯……他到底知道了多少？他也來自那個世界嗎？為何不點破？是蓄意利用，還是等待致命一擊？

“林大人！陛下口諭！召您即刻入宮！”內侍尖利的聲音驟然撕裂凝滯的空氣。

林墨白心臟驟縮！該來的，終究躲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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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西暖閣，燭火明滅。

朱嘯背對他負手而立，熔金般的眸子凝望著窗外沉沉暮靄，聲音聽不出喜怒：“林愛卿，銀行運轉，新幣流通，市井稱便，你功不可沒。”

“臣愧不敢當！皆賴陛下圣明！新政根基深厚！”林墨白躬身，聲音沉穩，卻繃緊如滿弦之弓。

“根基？”朱嘯緩緩轉身，眼中熔金火焰無聲爆燃，帶著洞穿靈魂的銳利，“是啊，根基至要。就像一個人的來歷、根基，決定了他能走多遠，能被信任幾分。”

砰！林墨白心弦劇震！殺招來了！

“林愛卿，”朱嘯踱步逼近，目光如實質重錘將他鎖死，“西北秦州林家，書香門第，耕讀傳家？然世代困于隴右貧瘠之地，與江南鐘鳴鼎食之家相去甚遠。朕很好奇，一個從未踏出西北的寒門學子，何以擁有如此超前的眼界？‘累進稅’？‘皇家發展銀行’？‘技術特派員’？‘經濟捆綁’？‘土流并置’？這些名詞構思精妙，朕翻遍典籍，也尋不到出處！愛卿，能否為朕解惑？”每問一句，帝王威壓便重一分，室內空氣近乎凝固！

巨大壓力如山崩海嘯般壓下！林墨白額角瞬間滲出細密冷汗。他知道，完了！或者說，朱嘯根本就沒想讓他藏！

【叮！檢測目標林墨白！心房出現劇烈波動！】冰冷的系統提示音在朱嘯腦中響起。真龍之瞳無聲開啟，視野內，林墨白頭頂浮現一行常人不可見的透明數據：【忠誠度：60100（高度戒備）】

他深吸一口氣，猛地抬頭，眼中翰林修撰的恭謹褪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歷經滄桑的復雜與孤注一擲的坦然：“陛下既然問起，臣不敢再隱瞞！”

白鹿遺夢·墨染前塵！

“臣林墨白，確非尋常西北寒門！”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絲追憶的虛無，“秦州林家祖上耕讀傳家不假，然至臣祖父林崇山時，已是隴右聞名的杏林圣手，尤擅外科金創！”

“臣幼時體弱多病，七歲那年一場傷寒幾近夭折！祖父傾盡所學，以家傳秘法輔以奇藥將臣從鬼門關拉回！然病愈后，臣便時常陷入一種奇異的‘離魂之癥’！”

他目光驟然幽邃：“夢中，臣仿佛置身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那里有鐵鳥翱翔九天！鐵龍奔馳大地！燈火徹夜通明！信息瞬息萬里！人們高談‘經濟’‘金融’‘工業革命’‘全球化’……那些詞匯概念如同巖漿滾燙烙印，刻入臣的腦海深處！醒來后卻又模糊難辨，只留下支離破碎的片段，與一種想要撕裂這腐朽現實的狂烈沖動！”

“祖父以為是邪祟侵體！遍請高僧道士做法驅邪！皆無效！后祖父翻閱古籍，得聞一則傳說：西北有神山名‘白鹿’！乃上古瑞獸棲息之地！身染奇癥者若得白鹿點化，可開啟宿慧，洞悉天機！”

“祖父遂攜病弱的臣跋涉千里，深入祁連山絕域，尋訪白鹿蹤跡！歷時三年，風餐露宿，九死一生！終在一處絕壁冰湖之畔，得見白鹿真容！其通體如雪！眸若星辰！角似玉樹！”

“白鹿注視臣良久，引頸長鳴三聲，踏云而去！臣于夢中再見那奇詭世界，景象卻愈發清晰！浩瀚知識如星海洪流灌頂而入！醒來后，‘離魂之癥’竟奇跡般痊愈！更神思清明，過目不忘！尤對那夢中世界‘經世濟民’‘格物致用’之道，感悟至深！”

“祖父驚為天人，視臣為林家中興之兆！傾囊相授家學，更延請名師教授經史子集！然臣心中所思所想，皆是如何將那夢中所得碎片化為現實，改變這貧瘠的西北，改變這積貧積弱的大明！”

“故臣寒窗苦讀，非為功名，只為尋一施展抱負之地！直至陛下開新式科舉，行新政！臣方知時機已至！殿試富民平虜之策，皆源于夢中碎片啟迪！銀行之構想，亦如是！”

“陛下！”林墨白深深一揖，聲音帶著孤注一擲的顫抖，“臣所言句句屬實！此乃臣最大秘密，亦是臣為陛下新政嘔心瀝血之源！臣愿以此‘白鹿遺夢’之身，輔佐陛下鑄就煌煌盛世！若陛下疑臣為妖孽，臣甘愿領死，絕無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