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嘯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心中了然。這份真實的愣怔,比任何精心的回答都更能說明問題。他不再等待,直接開口道:“既然你不知要何賞賜,那便由朕來定。”
他沉吟片刻,目光銳利地看著魏忠賢:“朕,賜你蟒袍一件。”
輕飄飄的一句話,落在魏忠賢耳中,卻如同九天驚雷,轟得他魂飛魄散,又瞬間將他從茫然中炸醒!
蟒袍!
這不僅僅是一件衣服!這是殊榮,是地位,是身份的象征!是大明臣子所能獲得的極高恩寵!
他曾幾何時,權傾朝野,蟒袍加身,何等風光!然而,一朝失勢,所有榮銜被剝奪,那身代表著他巔峰權勢的蟒袍也被收回,那是比任何懲罰都更讓他刻骨銘心的恥辱,是他從“九千歲”打回原形的標志!
如今……皇爺竟然再次賜下蟒袍!
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皇爺不僅僅是在用他辦事,更是重新認可了他的“地位”,認可了他魏忠賢的能力和價值!
“皇……皇爺!”魏忠賢抬起頭,已是老淚縱橫,淚水如同決堤般洶涌而出,順著他光滑無須的臉頰肆意流淌。
他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與酸楚,重重地以頭叩地,發出冬冬的響聲,哽咽得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老奴……老奴……謝皇爺……謝皇爺天恩!皇爺……皇爺啊!老奴……老奴……”
他泣不成聲,只是反復地叩頭。
朱嘯靜靜地看著他,沒有催促,也沒有安慰。他知道,對于魏忠賢這樣在權力巔峰和谷底都掙扎過的人來說,這種象征意義的恢復,遠比十萬兩白銀更能觸動其心魄,也更能讓他死心塌地。
天啟皇帝繼續道:“另外,朕許你從族中子弟中,擇一聰慧勤勉、品性尚可者,入國子監或新設的皇家玄武學院進學。”
魏忠賢哭聲漸止,用袖子胡亂擦了把臉,露出那雙雖然紅腫卻精光閃爍的眼睛。他幾乎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叩首道:“老奴……老奴叩謝皇爺!老奴斗膽,懇請皇爺恩準,讓族中子弟入皇家玄武學院!”
“哦?”朱嘯眉梢微挑,“為何是玄武學院?國子監乃科舉正途,出身清貴,將來入閣拜相亦非不可能。”
魏忠賢深吸一口氣,語氣堅定而清晰,顯示他早已深思熟慮:“回皇爺!老奴閹宦之后,族中子弟即便入了國子監,于科舉一道,恐難與天下士林英才爭鋒,即便僥幸得中,在清流之中亦難免受排擠,難有作為。
而皇爺天縱神武,志在四海,未來開疆拓土、經略大洋之事必多!皇家玄武學院,乃皇爺為培養新式文武干才所設,習練的是新學軍略,講究的是實務戰功!
老奴愿讓族中不成器的小子,投身于此,將來若能憑些許微末軍功,為皇爺牽馬墜鐙,馳騁疆場,報效朝廷,便是他幾世修來的福分,也是我魏家滿門的榮耀!求皇爺成全!”
朱嘯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贊賞。這魏忠賢,果然是個明白人,懂得揚長避短,將籌碼押在未來的風口上。“準了。便依你所請。”
“謝皇爺恩典!”魏忠賢再次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