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予衿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足了勇氣,抬眸直視他,“十年前,京北一中……你比我大兩屆。那天下午突然下暴雨,我沒帶傘,躲在教學(xué)樓門口……是你路過時,把手里那把黑色的長柄雨傘丟給了我。”
她眼神里帶著追憶的朦朧,“你什么都沒說,甚至沒多看我一眼,把傘塞進我手里就走了,自己淋著雨跑向了校門口停著的車。”
陸京洲聽完,眉梢微挑,眼底的玩味更深,甚至帶了幾分毫不掩飾的譏誚,“就這?一把傘?”
他嗤笑一聲,“周小姐,編故事也請用點心思。這種爛俗的校園暗戀橋段,我聽得耳朵都快起繭了。何況……”
他語氣斬釘截鐵,“我根本不記得有這回事。”
“我知道你不記得。”岑予衿輕聲說,并沒有因為他的否定而激動,反而流露出一種“果然如此”的淡淡失落,“對你來說,可能只是隨手做的一件小事,甚至不值得一提。但對我來說,那天……很特別。”
她微微垂下眼睫,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落在寂靜的新房里,“那把黑色的傘,傘骨很結(jié)實,傘柄是木質(zhì)的,上面……刻了一個很小的字母‘z’。”
正準備點煙的陸京洲動作猛地一頓。
打火機的火苗跳躍了一下,映照出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愕然。
他確實有過那樣一把傘,是已故的母親送的,傘柄上確實刻了他名字最后一個字“洲”的拼音首字母“z”。
那把傘在他高二那年弄丟了。
看著他細微的反應(yīng),岑予衿心中稍定,繼續(xù)用那種柔軟的,帶著回憶的語調(diào)說道,“那天之后,我開始偷偷關(guān)注你。我知道你是高三(1)班的陸京洲,知道你打籃球很厲害,每次決賽都會有很多女生去圍觀加油。”
“那把傘呢?”陸京洲瞇著眼問道。
“在周家,我沒舍得用,真的有好好保存。”
岑予衿這會只能睜著眼睛說瞎話。
她調(diào)查過,知道陸京洲寶貝那把雨傘寶貝的要命。
后來雨傘不見了之后,他還找了很長時間,這件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她還有些印象。
事兒確實有這么個事兒,沒錯!
但是……那人不是陸京洲。
她瞎編把兩個故事融合了。
陸京洲:“行,記得取回來還給我。”
岑予衿真是挖坑給自己跳,跳了還把自己給埋了,“好……沒問題。”
“繼續(xù)。”陸京洲像是聽她編故事,聽上癮似的,還讓她繼續(xù)。
岑予衿的心咯噔了一下又一下,面上依舊維持著那副陷入回憶的柔軟模樣。
她輕輕吸了口氣,眼神飄向遠處,仿佛穿透時光。
“后來……我最后一次在學(xué)校外面見到你,是7月30號,在學(xué)校后街那家叫‘藍魚’的網(wǎng)吧。”
她聲音放緩,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懷念,“你坐在角落里,用的那臺電腦看起來很舊了,鍵盤都有些磨損。但你好像一點都不在意,手指在鍵盤上敲得飛快。”
她適時地露出一點崇拜的神色,真切而自然,“我偷偷站在你身后看了一會兒,你看的是滿屏密密麻麻的代碼,那些符號我完全看不懂,可你操作起來那么熟練,好像……好像那些復(fù)雜的指令都會聽你的話一樣。我當時就在想,你怎么能這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