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川正一的手握成拳頭,大拇指向他身后的日式餐館比了比。
長谷部一郎看了一眼面前的日式餐館,又看了看面前擺著一副嚴肅面孔的不死川正一,最終還是服下軟來。
“哦。”長谷部一郎倉促地應答道。
他將摩托找了一個角落停下,不知是否是因為方才不死川正一那看似強硬的姿態,他腦海里沒來由地浮現出本柳真夕美的樣子。
這樣說來,他以前和本柳真夕美在一起時也是這樣。他永遠都是那個在猶豫的家伙,而每一次本柳真夕美都會用一副看傻子的模樣,幫他這位搖擺不定的悶葫蘆輕而易舉地做出決定,帶著他,又或者是逼迫著他,往更好的方向前進。
無論是在老家時在夜空之下的談話也好,還是來到大城市以后的同居日子,哪怕現在本柳真夕美已經離去,可她留下的那些看似嚴厲的話語,卻又總是在某些夜深人靜的時刻,成為鼓舞他的旗幟,又或者是刺向他的刀刃。
說實話,他現在也還是搞不明白,本柳真夕美對他究竟是什么感情。可能對他有那么一點真情,也可能是沒有感情,也可能在她心里自己根本不重要。
在外人眼里,她是不講理的、傲慢的、情緒偏激的、狂妄自大的。可在他的眼里,她就像是一位永遠昂揚著的女武神,倔強地指引著周圍的任何人前進。苦難不會讓她倒下,她會一直舉著手里的劍和天平,直到把所有的苦難都斬成碎片,直到世界真正迎來她所宣揚的“公正”。
想到這里,長谷部一郎的心臟莫名其妙又像是被針刺了一下,一股難言的哀愁又從他心底的漏洞處緩慢地泄露出來,就像是一縷帶著憂傷的煙塵,纏繞在他的心頭揮之不去。
他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不死川正一的身邊,跟著他步入了那間日式餐廳。
前往不死川正一與筱木秀高約好的包廂,僅有短短的一段路,可長谷部一郎卻莫名覺得腳下的每一步都無比沉重。內心那團灰色的火焰總是在他向前邁進的時候,用一連串的負面思緒詰問著他:“你真的可以和他們一起終結自相殘殺嗎?”“萬一在你身上出了差錯又該怎么辦?”
這些思緒擾的長谷部一郎心煩意亂,可他并未在面色上呈現出來。在他方才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不死川正一已經帶著他走到了包廂的門口。
沒有時間給他思考,不死川正一輕敲了兩下門,便徑直走入了包廂。
長谷部一郎放空著大腦,坐在了不死川正一的旁邊。冰冷的桌面讓他霎時間清醒了片刻,得以打量起坐在四方桌對面的二人。
左邊的男人給人一種浸在舊時光里的溫潤感。他穿著質地柔軟的深灰色羊毛開衫,里面是熨得平整的白色棉襯衫,頭發是本國男士常見的微卷中長發,發尾帶著一點不刻意的蓬松弧度,富有藝術家的氣息。那雙被額前碎發遮住的、淺棕色的眼眸里,也已沉淀了一些歲月的濃度。
右邊的女人則穿著一套剪裁利落的炭灰色西裝,一絲不茍,沒有多余的褶皺,沉穩又冷靜。酒紅色的長發披散至背后,襯得她就像是職場上那一朵最艷麗和凜冽的玫瑰。
但如今,這朵玫瑰卻面容憔悴,那明艷的紅發里也夾雜著些許的白色——就仿佛它剛剛才熬過一陣漫長的嚴冬,花瓣上的雪水還未徹底地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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