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熄火的瞬間,他解開安全帶,動作干脆利落,仿佛多留一秒都是煎熬。
他推開車門,一只腳剛踏出去,便聽見身后傳來窸窣的布料摩擦聲。
“謝謝陸大哥。”
朱紅秀低著頭,聲音軟得像糖水。
她慢慢解開安全帶,小心翼翼地整理了下頭發(fā),又輕輕撫平外套上的褶皺。
那件廠綠色的外套太大,把她整個人裹得像個小孩,可她卻像披著什么了不得的寶物,走得極慢,姿態(tài)也格外小心。
她眼角一瞟,看見花壇邊那群女兵正朝這邊張望,嘴角悄悄翹了起來。
她故意放慢腳步,讓外套在晨風中微微揚起一角。
她知道那些人看得見,也聽得見。
她喜歡這種目光,喜歡被人議論,哪怕只是片刻的矚目,也足以讓她心里升起一股隱秘的滿足。
可當陸清風看見她披著那件自己扔給她的外套,踏進大院大門時,眉頭猛地一皺。
他腳步一頓,目光落在她肩頭那件熟悉的衣服上,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那是他昨天下班隨手扔在車里的舊外套,沒想到她竟一直披著,還穿進了家屬院。
他眼神一冷,嘴唇動了動,終究沒說什么,只是加快了步伐。
“紅梅,你臉怎么了?”
幾個女兵圍上來,看見她半邊臉紅腫,嘴唇還有干掉的血痂,全嚇了一跳。
王小麗張大了嘴,伸手想碰又不敢碰,“哎喲,這是誰干的?疼不疼啊?”
朱紅秀強忍疼,擠出笑:“在鎮(zhèn)上遇著幾個地痞,多虧陸營長路過,才把我救下來。”
她說著,眼圈微微泛紅,聲音微微發(fā)顫,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抬起手,輕輕碰了碰臉頰,疼得倒吸一口冷氣,卻又立刻抿嘴一笑,仿佛在說“沒事,值得”。
“你身上這件……是陸營長的?”
王小麗盯著她肩上的外套,眼神一滯,嘴角抽了抽,心里暗罵:馮湘湘剛走,這衣服就披別人身上了?
她沒敢說出口,可心里的鄙夷卻像野草一樣瘋長。
她悄悄看了眼陸清風的背影,見他頭也不回地走遠了,更是冷笑一聲,心想這女人真是會做戲。
朱紅秀低頭,耳朵紅得滴血,輕輕“嗯”了一聲。
她垂著眼,手指攥著外套的衣角,臉上浮起一抹羞澀的紅暈,像是被當眾戳穿了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