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回來糖醋一燉,香味能飄出半條街。
放學回來的孩子們一進巷子就聞見味兒了,腳步不由自主拐向馮家的院門。
孩子們一個個扒著廚房的門縫,踮著腳往里偷瞄。
“你們說,嬸子今天煮啥呢?這味兒,太香了!”
“好像是魚!我剛走到巷口就聞著了,香得我口水直往下咽。我媽昨天還說,咱家隔兩天才見點葷腥,油水都不夠,可人家馮智昱天天吃好的,頓頓有肉,命真好啊!”
趙博武話剛說完,他哥趙博文就在他后腦勺狠狠拍了一巴掌。
“胡說啥呢?誰準你這么講了?”
“智昱現在過得好,是福氣,咱們當街坊的,該替他高興。可你不能說‘命好’,你知不知道他……”
話說到一半,趙博文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差點說漏了嘴。
馮智昱父母剛走沒多久,這些話萬一傳到他耳朵里,那還不得傷上加傷?
他趕緊閉了嘴,抬眼偷偷看了馮智昱一眼。
見他手里還在慢條斯理地摘菜,這才悄悄松了口氣。
幾個小孩邊洗菜邊小聲聊天,而廚房里的魚也正好出鍋了。
鍋蓋掀開的一瞬間,紅亮的湯汁冒著熱氣,看得人直咽口水。
馮湘湘用大碗盛了魚,動作利索地分了份。
她先給隔壁的王連霞送了一條。
又轉身把另一條魚盛好,端給趙家兄弟倆。
趙家兄弟也沒客氣,一人捧著一碗,一路小跑往家奔去。
還沒出巷口,就聽見他們咯咯直笑。
可誰都沒注意,這一幕,全被別人看在眼里,記在了心里。
巷子口的槐樹底下,一雙陰沉的眼睛正冷冷盯著這邊。
他們一走,馮湘湘正要端菜上桌,陳美玉就慢悠悠地推門進來了。
她穿著件洗得發白的碎花襯衫,手里拎著個空碗,臉上堆著笑。
“湘湘啊,你這手藝真是沒得說!”
她一進門就大聲嚷嚷。
“這魚香得我差點進不來門,一整條街都在饞你家這口!街坊都夸你家飯菜好,有滋有味,我剛剛還跟李嬸子說呢,哎喲,哪是飯菜好,是你命太好了!嘖嘖,換別人遭你那份罪,能活下來就不錯了,還能遇上個團長當老公?”
馮湘湘一聽,立馬抬起頭,臉上笑得燦爛。
“對啊!你說得太對了!我就是命好!要不怎么說老天爺開眼呢?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好事,偏偏讓我撞上了,你說巧不巧?”
她這話聽著像是真心認同,其實心里早把陳美玉罵了八百遍。
馮湘湘耳朵靈得很,這年頭誰對她真心、誰在背后捅刀,她心里門兒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