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誰,無論真假,眼淚一旦落下,就意味著甜蜜即將降臨。
她們曾親眼見過寧寧因為不想吃青菜而嚎啕大哭,結果換來兩顆大白兔奶糖;也記得有一次陸珠摔破膝蓋,還沒來得及叫疼,馮湘湘就已經拿著創可貼和水果糖出現在面前。
久而久之,哭,成了通往糖果世界的鑰匙。
而此刻,她們安靜地等著,屏息凝神,像在等待一場注定降臨的奇跡。
馮湘湘瞧見這倆小丫頭的“小動作”,心里一軟,像是被什么輕輕撞了一下。
那是一種說不清的溫柔,從胸口緩緩蔓延到指尖。
她忍不住伸手,指尖輕輕撥開她們額前碎發,隨后掌心覆上發頂,柔柔地揉了揉,動作輕得像怕驚擾了什么。
倆孩子沒躲,反而挨得更近了,身體微微貼著她的膝蓋,像兩只依偎在母鳥羽翼下的雛鳥。
小腦袋輕輕蹭了蹭她的腿邊,發出細微的哼哼聲,像是在撒嬌,又像是在尋求安慰。
那暖意順著衣料傳到皮膚,馮湘湘忽然覺得,這一瞬的安寧,竟比什么都珍貴。
等朱紅秀終于哄得寧寧破涕為笑,那孩子臉上還掛著淚珠,嘴角卻已揚起,像雨后初晴的天空。
三個孩子立刻像脫了韁的小馬駒,歡天喜地地牽著手,嘰嘰喳喳地嚷著要去后院抓蝴蝶,一溜煙跑出了門。
腳步聲遠去,院子里只剩下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唉……”
朱紅秀長長嘆出一口氣,那聲音像是從肺腑深處擠出來的,帶著沉甸甸的疲憊。
她低頭看著空蕩蕩的門口,眼底浮起一層薄薄的水光。
“紅梅現在像換了個人,回家也不說話,連飯都不肯跟我們一塊吃。”
她喃喃道,聲音輕得像在自言自語。
“我勸她回家,她不聽;我找她談心,她躲著我……每次我說話,她就扭過頭,像看不見我這個人似的。”
她頓了頓,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她是我親妹妹,我不能不管,可我又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馮湘湘靜靜聽著,沒插話。
她坐在一旁,手指輕輕搭在膝蓋上,目光落在地面的一塊磚縫上。
她心里清楚,朱紅秀太好說話了。
妹妹怎么鬧,她都忍著;妹妹怎么傷人,她都笑著原諒,連一句重話都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