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空氣一下子凝住了,像結(jié)了一層薄冰,誰都不敢輕易開口。
窗外樹影搖晃,斑駁的光影投在水泥地上,顯得格外冷清。
馮湘湘抬手揉了揉鼻子,動作很輕,像是想借此打破沉默。
她剛想開口轉(zhuǎn)移話題,王小麗已經(jīng)挪動屁股,一屁股擠坐在了朱紅秀身邊的小木凳上,兩人幾乎挨在一起。
“冬梅,咱倆認識這么多年,打從你嫁進這個家屬院起我就看著你,風里雨里不容易。”
王小麗語氣忽然變得誠懇起來,拍了拍朱紅秀的胳膊,“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了,咱直說。”
朱紅秀抬眼看了她一眼,目光復雜,最終只是輕輕“嗯”了聲,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馮湘湘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兩人。
王小麗這架勢,明顯是有大話要說,甚至可能是早有準備。
她猶豫著,要不要找個借口離開,留點空間給他們姐妹好好談談。
可腳卻像生了根,動彈不得。
“現(xiàn)在大院里,你家紅梅的名聲都快臭了。”
王小麗開門見山,嗓音陡然銳利了幾分,“背后議論的,沒一句好聽的。有人說她腳踏兩條船,一邊哄著那個新來的男同志,一邊還不松手陸營長;還有人說她是為了圖人家提拔,故意勾搭……你聽聽,多難聽!”
她頓了頓,見朱紅秀臉色發(fā)白,又放緩語氣:“你這個當姐姐的,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紅梅不小了,該懂事了。你給她找份正經(jīng)活兒,讓她去鎮(zhèn)上租房住吧,別賴在家屬院了。眼不見心不煩,對她對你都是好事。”
她說著,目光掃過屋角堆著的舊衣服、墻上的裂縫,最后落在朱紅秀枯黃的頭發(fā)和憔悴的臉上。
“你看看,因為她,你都熬成啥樣了?眼窩凹下去,臉也瘦脫相了,連背都駝了。你還替她遮丑,替她操心,值得嗎?”
真敢說啊……
這話,還真是毫不遮掩,直愣愣地戳到了她心里最深處的那個角落。
她的心仿佛被一根細針輕輕刺了一下,疼得不明顯,卻讓人難受得喘不過氣來。
她也覺得,朱紅秀不能一輩子當紅梅的“人形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