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沒有金銀珠寶,只靜靜地躺著一把用西北特有的紅樺木雕成的梳子。梳子不大,樣式也簡單,只是在梳背上,用利落的刀法,刻了一只展翅欲飛的鸞鳥。刀工不算精細,甚至有些粗獷,卻能看出雕刻者下刀時的隨性與力量。
盒子的底層,還壓著一張小小的紙箋,上面是您那熟悉的、霸道張揚的字跡:
“途徑一小鎮,見此木紋理尚可,隨手刻之。鸞鳥,當配長發。給爺好好養著,不許剪短。——爺”
寥寥數語,卻像一道驚雷,狠狠劈在了舒奴的心上。
他…他在行軍辦事的途中,竟然還會想起她?他還記得她的名字叫青鸞…他竟然會…親手為她雕刻一把梳子?
那梳子上的刻痕,仿佛還帶著您指尖的溫度。舒奴的眼前,瞬間模糊了。她死死地咬住嘴唇,才沒讓自己當著父母和下人的面失態。一種難以言喻的、巨大的喜悅與酸楚,瞬間淹沒了她的心臟。
這不是賞賜,這不是安撫。這是…這是他對她這個人的、獨一無二的、一份漫不經心的記掛。
可就是這份漫不經心,對她而言,卻比世間任何珍寶都要貴重。
那一夜,舒奴抱著那把梳子,翻來覆去,徹夜難眠。
兩日后,她向父母辭行。
“父親,母親,女兒該回去了。”她的姿態依舊恭順,但眉眼間,卻多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定而明亮的神采。
趙德看著她,心中百感交集,最終只化作一句話:“照顧好自己…替為父…謝過王爺恩典。”
趙夫人則拉著她的手,將一個食盒塞給她:“里面都是你愛吃的點心,帶回府里和姐妹們分著吃。”
舒奴點了點頭,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父母,然后毅然轉身,登上了那頂來時的馬車。
車簾放下,隔絕了將軍府的一切。舒奴從懷中取出那把紅樺木梳,輕輕地、一遍又一遍地,梳理著自己那頭烏黑的長發。
她知道,從今往后,這頭長發,以及長發之下的這個人,這顆心,都將只為那個遠在西北的男人而留。
家,她回過了。
而現在,她要回到那個真正能讓她心安的、有他在的地方去了。
那里,才是她如今,唯一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