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那一聲帶著笑意的問話,讓婉奴和晴奴都忍俊不禁。
婉奴向前一步,恭敬地垂首,溫婉的嗓音里也染上了一絲笑意:“回爺的話,這是王奴,平日里是跟在嫣妹妹院里的。這孩子……心思向來單純些,腦子里想的東西,也總是與旁人不太一樣,時常會說些讓人忍俊不禁的傻話,倒是沒什么壞心眼。”
她叁言兩語,便將王奴的底細和性情都點了出來,既回答了您的問話,又不動聲色地為這個說了“渾話”的小奴兒求了情。
晴奴掩唇輕笑,親昵地補充道:“何止是不太一樣,簡直是九曲十八彎。爺您是不知道,上次府里發新布料,旁人都搶著要那些鮮亮嬌艷的,獨她挑了塊灰不溜秋的麻葛布,抱著不撒手。我們都當她傻,后來一問才知道,她說那顏色,看著像爺您書房里磨墨用的硯臺,抱著就覺得離爺近些,親切。”
這番話一出,連您都覺得有些好笑,這小東西的腦回路,確實是清奇得可愛。
您的目光重新落回腳下那個已經快要縮成一團的小人兒身上。您微微傾身,伸出修長的手指,不容置喙地抬起了王奴的下巴。
一張驚慌失措的小臉被迫映入您的眼簾。她的臉頰還帶著未褪的嬰兒肥,一雙眼睛大而清澈,此刻卻像受驚的小鹿,盛滿了淚水與恐懼,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隨著身體的顫抖而微微晃動。鼻尖紅紅的,嘴唇也因為緊張而咬得發白,瞧著著實可憐又可笑。
您仔細端詳了片刻,挑了挑眉,話里透出幾分玩味:“倒是有些印象,一張傻氣的小臉。”
您的指腹在她光滑卻冰涼的下巴上輕輕摩挲,感受著她細微的戰栗。您俯身靠近了些,低沉的嗓音帶著戲謔的笑意,如惡魔的低語般在她耳邊響起:“怕什么?嗯?剛剛不是還膽大包天,想要爺的影子么?”
這句話仿佛一道驚雷,讓王奴本就混亂的腦子徹底變成了一團漿糊。她連求饒都忘了,只是睜大了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傻傻地看著您近在咫尺的俊美臉龐,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午后的陽光正好,您高大的身軀,恰好將她小小的身子完全籠罩在影子里。您看著她被您的影子嚴嚴實實地包裹著,仿佛一只落入巨獸陰影下的小小獵物。
您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好整以暇地欣賞著她的窘態,慢悠悠地問道:“嗯?爺現在就把影子借給你了。說說看,香么?”
“香……!”
王奴幾乎是本能地脫口而出,隨即又被自己的話嚇得魂飛魄散,小臉瞬間漲得通紅,拼命地搖頭,語無倫次地辯解道:“不……不是……奴胡說……奴嘴笨……爺的影子……沒有味道……不!有味道!是……是太陽的味道……奴該死!爺饒命啊!”
她這番顛叁倒四、前言不搭后語的回答,徹底把您逗樂了。您直起身子,發出一陣愉悅的低笑聲。
忽然,您像是想起了什么陳年舊事,那雙深邃的眸子在王奴身上打了個轉,恍然大悟般地又笑了。
“呵,爺想起來了。”您用一種“終于破案了”的語氣,悠悠地說道,“就是你這個小東西,說想要爺的襪子放在枕頭底下,好在夢里與爺相會的,是不是?”
此言一出,不僅是跪在一旁的李奴和張奴,就連婉奴和晴奴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隨即又都忍俊不禁。
王奴本人則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樣,徹底呆住了。她完全沒想到,那么久遠又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爺竟然還記得!巨大的沖擊讓她忘了害怕,只是傻傻地抬著頭,愣愣地看著您。
您看著她那副蠢樣子,覺得有趣極了,便蹲下身子,與她平視,輕笑著追問:“怎么?效果如何?這些日子,可有夢到爺啊?”您故意頓了頓,壓低聲音,用一種蠱惑般的語氣繼續問,“在夢里,爺有沒有把影子借給你披著取暖?”
王奴的臉頰已經紅得快要冒煙了,她不敢回答,只能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眼淚卻不爭氣地大顆大顆掉了下來,也不知是羞的還是怕的。
您看著她這副不經逗的模樣,也失了繼續欺負她的興致。您站起身,伸手在她那毛茸茸的腦袋上隨意地揉了揉,像是安撫一只蠢笨的小獸,話里滿是無可奈何的寵溺:“行了,別哭了。爺的影子不借,襪子也不給了。”您看著她聞言后瞬間垮下去的小臉,又好氣又好笑地補充道,“這一天天的,小腦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亂七八糟的。”
安撫完了這個“重點關注對象”,您的目光才轉向旁邊另外兩個從頭到尾都恨不得自己是透明人的小美人兒。
“婉兒,晴兒,”您懶洋洋地開口,“那這兩個呢?也替爺說道說道,是哪個院子里的?”
您踱步到她們面前,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她們,嘴角的笑容意味深長。
“一個,饞爺的庫房,”您的目光落在李奴身上,她嚇得一抖。
“另一個……呵,”您又看向那英氣的張奴,低沉的笑聲讓她紅了臉,“饞爺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