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在你踏入寢殿的瞬間,兩團溫軟的小小身影,便帶著壓抑的、喜悅的嗚咽聲,從陰影中手腳并用地爬了出來。
正是等了你一整天的琉璃和軟軟。
她們像兩只終于盼到主人的幼犬,眼中閃爍著濕漉漉的、近乎癲狂的喜悅光芒。她們不敢觸碰你的衣袍,只是匍匐在你腳邊,用自己的臉頰,親昵地、一遍又一遍地蹭著你那雙沾染了些許塵土的靴子,喉嚨里發出滿足的咕嚕聲。
你心中因處理公務而積攢的煩躁,在看到她們這副純粹的、毫無保留的依戀時,悄然散去了幾分。你隨意地在主位坐下,她們立刻心領神會,一個跪在你左邊,一個跪在你右邊,用她們溫熱的小嘴,笨拙卻虔誠地為你解開靴帶,再用自己的身體,為你暖著有些冰涼的雙腳。
沐浴更衣后,你換上了一身寬松的絲質長袍,懶洋洋地靠在軟榻上。貼身的侍從官無聲地走上前,手中捧著一個黑漆描金的托盤,上面整齊地擺放著一枚枚象牙制成的牌子,每一枚上面都用娟秀的小楷刻著一個奴的名字。
「爺,今夜可要宣人侍寢?」
你的目光在那些牌子上掃過。豐奴的名字被翻了過去,表示今日已承過恩。英奴的牌子還立著,但你想到她身上的傷,暫時失了興致。你的手指輕輕劃過,在刻著「林奴」二字的牌子上停了下來。
「宣她?!鼓愕胤愿馈D阆肫鹆饲缗兹盏脑u價,對這個據說很機靈的新人,有了一絲考較的興趣。
「是?!故虖墓賾暎硗讼隆?/p>
你的視線卻又在托盤的角落里,瞥見了一枚顏色略有些陳舊的牌子。上面刻著一個「云」字。
云奴…你腦中浮現出一個模糊的印象。那是一個樣貌并不出眾,性子也極為安靜的奴。你似乎只召幸過她幾次,印象中,她的身體算不上頂尖,技巧也平平,但勝在異常的乖順與沉默。在床上,她從不發出多余的聲音,只會默默地承受你的一切,將自己化為一個最不起眼的容器。你已經有段日子沒想起她了。
或許是今夜的心情有些不同,你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在那枚「云奴」的牌子上輕輕一點。
「她也一并宣來?!?/p>
侍從官的身形微不可察地一頓,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立刻便恢復了平靜,恭敬地垂首:「是,奴才遵命?!?/p>
他退下后,寢殿內又恢復了寂靜。琉璃和軟軟已經為你溫好了一壺安神的熱茶,正乖巧地跪在你腳邊,為你輕輕捶打著小腿。
你閉上眼,心中卻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一個聰明伶俐、急于表現的新人,一個沉默寡言、逆來順受的舊人。
今夜,或許會比想像中,更有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