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山與海
大雪落在城樓墻頭,黑夜之中燃起了淡淡的元火輝光。
“嗤嗤嗤……”
白鸚低頭望著掌心。
掌心死死捏住的那沓案卷,被元火點燃,被風吹散,一片片灰燼在雪中翻飛。
女子長發(fā)被雪吹動,隱去面容,看不真切。
伴隨著元火的燃燒。
白鸚取出了那枚特使令。
這枚令牌很樸素,青銅鑄造,上面以纖細筆墨勾勒了一只鸚鳥。
白鸚,青隼,蒼麋,嵐鹿……四特使令牌上面,各自紋刻著對應其封號的獸形。
此刻,青銅令牌也被元火點燃,一點一點在大雪中消融。
這世上有許多人,終其一生,窮盡心力,想要成為大褚皇城最得圣眷的“寵臣”。
元繼謨,嵐鹿,就是這樣的人。
但白鸚不一樣。
“……”
褚果神色如常地看著這一幕,毀去特使令,燒去仁壽宮案卷,都是意料中的事情。書樓清查“白鸚”情報之時,便發(fā)現(xiàn)了這位特使和仁壽宮的特殊聯(lián)系……雖然深得圣后信任,但白鸚和皇城聯(lián)系頻率極低,或許是因為父親戰(zhàn)死的緣故,這位女子特使將所有心思都放在鎮(zhèn)守北郡之事上。正因如此,先生才會答應自己的冒險北上,鎮(zhèn)海臺才會有今夜這么一出相見。
褚果抬起頭來,天心翻涌的大雪越來越多,越來越密。
這已經(jīng)超過了“雪主”道域召集的范圍。
少年郎將腳邊的紙傘拎起,撐開,沒有一絲一毫的帝王架子,就這么靜默等待著后續(xù)。
白鸚只給了一半的答案。
今夜鎮(zhèn)海臺迎來了一場暴雪,開傘之后不到百息,傘面的流雪,便堆迭了薄薄一層。
火光漸漸熄滅。
白鸚并沒有讓褚果等待太久,她沉默凝視著自己作為特使的“前半生”在光火之中燃盡熄滅,徹底化為灰燼,隨后她緩緩俯低身子,單膝跪在了雪地之中,微微闔首,象征著臣服與叩拜。
“白鸚……愿為陛下效命,愿在鎮(zhèn)海臺盡忠!”
這,便是最終回應。
撐著紙傘的少年輕輕笑了笑,溫柔說道:“鎮(zhèn)守使一制被罷黜十年,新任鎮(zhèn)守使駐令還在制作……再過幾日,我讓煉器司送來。對了,你怎么稱呼?”
“……?”
白鸚茫然抬頭,不太明白這個問題的意思。
怎么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