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天仔細探查了一下二人的狀態,渾濁卻銳利的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精光,隨即化為深深的嘆服與贊許,他重重一點頭,聲音低沉而沙啞,卻透著一股如釋重負和不容置疑的威嚴:“洛仙子丹道通神,老夫佩服!洛仙子放心,老夫便是拼了這把老骨頭,也必會竭盡全力維持此陣,確保他們在這十日內不受外界絲毫干擾,靜心療養,等待仙子靈丹!”
洛青璃輕輕點頭,不再多言,轉身緩步走向那厚重的玄鐵石門,她的身影在石門無聲開啟又關閉的剎那,仿佛融入了一層柔和的,清冷的月華之中,雖消失不見,卻留下滿室丹香和一種令人無比安心的力量。
密室內重歸寂靜,只剩下陣法運轉的微弱嗡鳴和兩人平穩的呼吸聲。
然而,就在洛青璃離去后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那沉重的石門再次無聲無息地滑開一道縫隙,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閃身而入,腳步極輕,落地無聲,卻自帶一股難以掩飾的急切與凌厲氣勢。
來人正是洪天,他銳利如鷹隼的目光在第一瞬間就掃向陣法中央,當看到原本氣息奄奄、渾身纏繞著令人不安的幽冥死氣的易峰,此刻正安詳地躺著,面色雖仍有些失血后的蒼白,但呼吸平穩,胸口那可怕的傷口已然愈合大半,再無絲毫死氣溢出時,他眼中猛地閃過一抹難以置信的震驚。
再看另一側的葉凡塵,原本七竅滲血,神魂震蕩的模樣也大為改觀,雖然依舊昏迷,但額頭不再有詭異的黑氣纏繞,整個人仿佛只是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洪天緊繃如鐵石般的面部線條,終于微不可察地松弛了一絲,一直緊握的雙拳,也緩緩松開,他沉默地站在門口,深深地看了兩人一眼,目光復雜,最終化為一聲幾不可聞的,悠長的嘆息,混合著濃濃的欣慰與依舊未曾散去的擔憂。
洪天緊鎖的眉頭微微一松,但很快又更深的蹙起,仿佛卸下一份重擔后又立刻壓上新的憂慮,他銳利的目光轉向始終守在陣法邊緣,氣息微顯疲憊卻依舊保持著山岳般從容氣度的屈天。
“老屈,我回來了!”他聲音壓得極低,如同悶雷在喉間滾動,極力克制卻依舊掩不住那幾乎要破體而出的急切與關切:“他們現在情況究竟如何了?!”
屈天緩緩睜開那雙飽經風霜,深邃如古井的眼眸,目光平靜地迎上洪天,微微昂首,聲音雖低沉沙啞,卻帶著一種磐石般的沉穩,每個字都透出令人心安的篤定:“他們性命,已無大礙。”
他頓了頓,繼續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嘆服:“洛仙子手段通玄,以三枚品階極高的靈丹為引,一枚蘊含磅礴生機,專克幽冥死氣,一枚溫養神魂,撫平裂痕。”
另一枚則玄妙無比,調和陰陽,平衡藥力。再輔以其自身精湛無比,細致入微的神識操控之力,方才將兩人體內那糾纏不休的死氣與棘手的魂傷一一化去,尤其是葉小友,神魂幾近崩潰邊緣,宛若風中殘燭,若非洛仙子以無比耐心和精妙手法為其一點點修復彌合,后果……當真不堪設想。”
洪天聞言,一直緊繃如弓弦的身軀終于略微放松了幾分,但眼中卻難掩震驚與后怕,喃喃道:“竟然……兇險至此?!那洛姑娘……真不愧是名震大陸的七紋丹圣!此等手段,神乎其神!”
他猛地想起正事,立刻將手中的儲物袋舉起:“對了!九葉靈芝,上品天靈髓以及玄陽金參,我已經盡數取來,品質絕佳!我這就給洛姑娘送過去,待我回來,便與你一同維護陣法,也好讓你稍稍歇息片刻!”
屈天微微頷首,目光落在洪天手中那靈氣氤氳的儲物袋上,凝重的神色稍緩,卻依舊不敢大意:“來得正是時候。這三樣至寶靈材,乃是煉制“九轉還靈丹”不可或缺的主藥,藥性霸道且需完美融合,非洛仙子親自出手不可……你速去……”
話音未落,洪天便已化作一道熾熱的火紅流光,并非橫沖直撞,而是以一種玄妙的軌跡掠出了密室,轉瞬便消失在幽深的走廊盡頭,他動作迅猛如電,卻絲毫不顯急躁莽撞,每一步踏出都輕若鴻毛,仿佛踩在虛空節點之上,只帶起一陣微不可察的靈氣漣漪,以最快的速度趕往洛青璃所在的密室。
石室內,重歸靜謐,唯有“玄天歸靈陣”散發出的淡淡靈光在緩緩流轉,如同溫暖的潮汐,一圈圈柔和地蕩漾開去,籠罩在易峰與葉凡塵二人周身,形成一層堅韌而柔和的靈光屏障,將他們與外界一切紛擾徹底隔絕。
屈天收回望向門口的目光,重新盤膝坐下,雙手在膝上結出一個穩固的法印,體內磅礴卻溫和的靈氣悄然運轉,如同溪流匯入江河,持續注入陣法基盤之中,維持著其穩定運行與療愈效力,他那雙渾濁卻洞察世事的眼眸深處,浮現出一絲極為復雜的之色,似在思索眼前二人的命運,又似在回憶某些久遠的片段。
“洛姑娘……七紋丹圣,確是當世罕見。”他低聲喃喃自語,語氣中既有真誠的敬佩,亦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深藏的憂慮:“能以三枚屬性各異,藥力磅礴的靈丹為引,施展如此精妙絕倫,的神識療愈之術,這不僅需要天賦異稟,更需歷經千錘百煉的毅力與洞悉本源的神魂才能做到啊……”
他微微搖了搖頭,仿佛要將那些不必要的思緒甩開,不再深想,將全部心神重新凝聚于維持陣法之上,此時此刻,穩定陣法,護住二人安然度過這最關鍵的溫養期,才是重中之重,容不得半分差池。
……
密室深處,附屬的煉丹靜室內,此處走廊更為幽深寂靜,只有石壁兩側鑲嵌的夜明珠散發出冷冽柔和的光輝,空氣異常潔凈,彌漫著淡淡的靈藥清香。
洛青璃靜立于靜室中央的一方寒玉臺旁,月白袍袖無風自動,氣質清冷如孤懸天際的明月,她素手輕抬,一枚瑩白剔透,宛如凝脂的美玉丹瓶懸浮于掌心之上三寸之處,瓶口微啟,隱約可見其中如有生命般流轉的湛藍色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