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禮臺上,一位身著墨金長袍的老者緩緩搖頭,胸前六道赤焰紋徽章在火光中熠熠生輝,他指尖輕撫過被氣浪掀動的胡須,嘆息聲里帶著幾分惋惜:“刀胚反噬,爐基開裂,這爐子算是廢了。”
“哼!”另一位戴著面具的煉器師冷笑,面具上的獠牙紋路隨著肌肉抽動顯得格外猙獰:“連基礎的火候平衡都掌控不好,也配稱為鍛造師?”
“聽說還是某位大人的親傳……”人群中有個尖細聲音剛說到一半,突然被同伴拽住衣袖。眾人順著視線望去,只見洪天所在的高臺欄桿已被捏出五個清晰的指印,周身內的靈氣都因暴怒而產生扭曲。
易峰站在漫天飄落的火星中,臉上還沾著爐灰,他低頭看了看掌心被灼傷的焦痕,突然抬頭沖著洪天所在的方向咧嘴一笑,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這個笑容讓原本準備看笑話的眾人頓時噤若寒蟬——要知道上次這小子炸爐后這么笑,第二天煉器師公會就少了半座藏寶閣。
洪天站在高臺上,額頭青筋如同蚯蚓般蠕動,指節捏得“咔吧”作響,手中的燒火棍不受控制地騰起三丈高的赤焰:“這個小兔崽子……”他咬牙切齒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顫音,腳下堅硬的青石巖地面不知何時已經裂開蛛網般的縫隙。
場外弟子們看得目不暇接,有人驚嘆連連,有人低聲討論,更有不少煉器師暗中觀察對手的手法,試圖偷學一二,整個廣場此刻宛如一片沸騰的火海,靈光四射,氣勢磅礴!
突然——
“轟隆!”
遠處一座煉器爐轟然炸裂,火光沖天而起,滾滾濃煙中,一名灰頭土臉的煉器師狼狽逃出,惹得眾人哄笑,易峰見狀,咧嘴一笑:“看吧,炸爐的可不止我一個!”
此刻的林玄并沒有因為外界的這些喧囂而分心,他靜立在煉器爐前,目光沉穩如深潭,靈海中的靈氣凝聚于掌心,精妙的控制著煉器爐中的火焰,爐火在他掌心下宛如被馴服的猛獸,時而翻騰如浪,時而溫順如溪,每一簇火苗都精準地按照他的意志跳動,爐中靈材在高溫與靈氣的交織下緩緩熔煉,金屬與珍稀礦石彼此交融,逐漸凝成一股奇異的形狀!
林玄額頭滴落一滴汗水,面容上卻不見絲毫慌亂,他指尖輕點,一道靈氣自掌心飛出,如游龍般鉆入爐中,剎那間,爐火顏色由赤紅轉為湛藍溫度驟升,卻又被他牢牢掌控,不差分毫。
“哼,沒想到這家伙竟然還會煉器?!”
炎天曜猛地攥緊手掌,他雙眸微瞇,瞳孔中驟然燃起兩簇赤金色火苗,在視線中仿佛凝成實質,化作兩道銳利的金芒直射向臺下的林玄。
一旁的呂輕塵似笑非笑地抬起右手,指尖一縷青玉般的靈氣如游魚般流轉,他故意放慢語速,聲音卻清晰傳入炎天曜耳中:“炎兄,你恐怕還不知道吧?林玄已經成為二紋黃階煉器師了。”
“什么?!”
炎天曜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體內的靈氣不受控制地外泄,將周圍三丈內的空氣灼燒得扭曲變形。
他清楚的知道煉器之道與修煉截然不同,需要極高的天賦,并且對于火候的控制尤為重要,別說兩者同修了,就算是單修煉器之道,沒有幾百年的練習都難以成為煉器師,并且在上古時期曾經出現一位九紋帝階煉器師,那可是以天地為爐,一念可煉星辰,一息可鍛造山河的絕世存在啊!
正因如此,當今修煉界中,哪怕是最低階的一紋煉器師,都會被各大門派奉為上賓,三年前他們城中出現一位三紋黑階煉器師,引得七大宗門掌門親自前往招攬,最后天劍宗以一條中型靈脈為代價才將其收入門下。
炎天曜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鮮血還未滲出就被灼熱的靈氣蒸發,作為赤霄門千年難遇的“焚天神體”,他十八歲就踏入聚靈境,向來是同輩中當之無愧的魁首,如今竟有人能在修煉之余,還在煉器之道上取得如此成就?
若是讓他知道看臺上某位圣子正在上演內心大戲,怕是會直接笑到控火失誤:“神經病啊!我煉個器,你怎么那么多心理活動?”可惜他正全神貫注地控制著爐中即將成型的靈器,根本無暇顧及看臺上的暗流涌動。
此時的林玄正處在一種玄妙的狀態中,他的神識完全沉浸在煉器爐內,外界的一切聲響都仿佛隔了層水幕,額前垂落的一縷發絲被爐火烤得卷曲發黃也渾然不覺,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爐中那團逐漸成型的器胚上。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蘇璃,此刻竟然揮動著一柄比她還要高的巨錘正在一錘一錘地錘擊著靈器胚胎,那柄巨大的鍛造錘于她那嬌小的身形顯得格格不入,但是卻在她手中揮舞得虎虎生風,每一次落下都精準無比,力道與節奏恰到好處,仿佛她天生就該與這柄巨錘融為一體。
錘聲如雷,震得四周空氣微微顫動,火星四濺,卻始終無法近她分毫,那熾熱的火花落在她雪白的衣袖上,竟瞬間蒸發成霧氣,連一絲焦痕都未曾留下,蘇璃的神情專注而平靜,眉眼間透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沉穩,仿佛這世間再大的喧囂都無法擾亂她的節奏。
臺下的林雪兒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指尖將布料捏出細密的褶皺,她從未見過哥哥如此專注的模樣。
林玄的每一個動作都如同行云流水,指尖勾勒的靈氣在空中留下淡淡的殘影,就連調整爐火時衣袖擺動都帶著某種韻律,這哪像是初學煉器的新手?分明像是已在煉器之道浸淫數百年的宗師!
江瀾瀾眼中異彩連連,不自覺地向前邁了半步,似乎想要更清楚地看清爐中變化。
煉器場上的熱浪將林玄的衣袍吹得呼呼作響,但他身形紋絲不動,仿佛腳下生了根,爐火映照下,他的側臉線條格外堅毅,額前滲出的汗珠還未滑落就被蒸騰成霧氣。
反觀易峰這邊,炸裂的刀胚碎片在爐火中發出“噼啪”爆響,開裂的煉器爐縫隙里噴吐出赤紅火舌,就在飛濺的金屬液滴即將落地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