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瀾瀾望著林玄眼中跳動的決然,唇角微微牽動,像是想扯出一抹笑,卻終究只凝成一個蒼白的弧度。
“謝謝你……林玄。”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醒了什么,月光從她身后漫進來,將她的輪廓鍍上一層銀邊,素白的裙角在夜風中微微晃動,如同即將消散的霧氣。
她起身時,廣袖拂過案幾,帶起一陣清冷的蓮香,走到門前,她的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頓,回眸望向仍坐在床榻上的林玄——他的眉頭緊鎖,陰影在眉骨下投出深深的溝壑,像是正在與某種無形的重量對抗。
……
一夜無眠,當清晨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落進屋內時,林玄仍保持著坐姿未動,他望著那扇半開的門扉,仿佛還能看見江瀾瀾離去時的身影。
“還是先去找師兄說明此事吧。”
林玄深吸一口氣,從床榻上站起身來。夜風穿過半開的窗欞,帶著初秋的涼意拂過他的面頰,壓下心頭翻涌的思緒,指尖在虛空中劃出一道淡金色的軌跡。
一道靈光閃過,掌心憑空浮現出一枚古樸的鎏金徽章,徽章表面流轉著天玄境特有的威壓,在月光下泛著幽藍色的微光,正中央刻著一個凌厲的“寒”字,筆鋒如刀,每一道刻痕都仿佛蘊含著斬斷虛空的力量——這正是寒青峰上次分別時留給他的傳送徽章。
林玄的拇指輕輕摩挲過徽章邊緣的云紋,觸感冰涼,他記得師兄將此物交給他時說的話:“你現在還不會踏空而行。”師兄的聲音猶在耳畔,帶著幾分無奈的笑意:“這枚徽章給你,有需要就用它來找我!”當時寒青峰指尖在徽章上輕輕一點,便有萬千劍氣沒入其中,在表面留下這道永不消散的字印記。
“撕裂虛空……”
他低聲念出這四個字,體內靈力開始向徽章匯聚,隨著靈氣的注入,徽章上的“寒”字逐漸亮起,先是如螢火般微弱,繼而化作一道刺目的藍光,周圍的空氣開始扭曲,發出細微的“嗤嗤”聲,仿佛有無形的利刃正在切割空間。
突然,徽章劇烈震顫起來,一股凌厲的劍意從其中迸發,林玄的衣袍無風自動,發絲被突如其來的氣浪掀起,他瞇起眼睛,看到面前的虛空開始出現蛛網般的裂紋,細小的空間碎片如雪花般飄落,又在觸地前消散于無形。
“唰——”
徽章突然劇烈震顫,一道凝若實質的劍意沖天而起,林玄瞇起眼睛,看到虛空中那道裂縫正在急速擴大,邊緣處閃爍著危險的紫黑色電光,隱約有罡風從裂縫中滲出,將他額前的碎發吹得狂亂舞動。
“唰——”
一道璀璨劍光劈開虛空,在他面前撕開丈許長的空間裂縫,裂縫中星光流轉,隱約可見另一端云霧繚繞的險峻山崖——斷劍崖,崖邊一道孤傲身影負手而立,墨色衣袍上繡著的銀線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就在他身影完全沒入的瞬間,身后傳來“叮”的一聲輕響——那枚耗盡靈力的徽章掉落在地,表面的“寒”字漸漸暗淡,最終化作一縷青煙消散于空中
寒青峰負手立于崖邊,衣袍在狂風中翻卷如墨云,他忽然眉頭一皺,眼中迸射出兩道實質般的劍芒,直刺向面前扭曲的虛空:“嗯?小師弟?”
“嘩啦——”
空間如同破碎的鏡面般裂開,林玄一步踏出,他黑發微斜,衣襟上還沾著夜露的濕氣,眼底泛著淡淡的金色龍影,顯然一夜未眠,可他的脊背依舊挺得筆直,像一柄出鞘的利劍,透著不容動搖的決絕。
“師兄!”林玄的聲音有些沙啞。
未等話音落下,一道凝練如水的靈氣激射而出。那靈氣在空中化作游龍之形,徑直沒入林玄眉心。
“嗡——”
林玄渾身一震,只覺一股清冽如冰泉的力量流遍四肢百骸,所過之處疲憊盡消,連眼底的血絲都如退潮般消散,識海前所未有的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