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明子正準備如林玄所愿,繼續施加壓力,助其鞏固境界,神色卻驟然一凝!他那雙看透世間萬法,歷經無盡滄桑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毫不掩飾的震驚與凝重,他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同等級別,甚至在某些層面上更為古老,更為崇高,帶著先天神圣氣息的意志,正透過林玄的身體,如同沉睡的巨龍抬起了頭顱,與他遙遙對峙!這股意志雖然似乎狀態不全,略顯虛幻,但其本質之高,令他這位神帝也為之動容。
“嗯?”玄明子瞬間收斂了所有外放的氣息,密室內的龐大壓力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但他的神情卻比之前任何時刻都要嚴肅,他目光如炬,神光湛湛,仿佛穿透了林玄的肉身皮囊,直視其靈魂本源與那識海深處隱藏的秘密,他的聲音低沉而帶著一絲探尋,不再僅僅是師尊對徒兒的考較,而是帶上了平等,乃至警惕的意味:“想不到,在我這小小的圣靈學院中,竟能遇見一位……古老的……同道,閣下是何方神圣,為何寄居于我徒兒識海?”
短暫的沉默,密室內落針可聞,唯有那無形的古老意志在彌漫,隨即,一個滄桑,威嚴,仿佛帶著無盡龍吟回響與時空厚重感的聲音,直接在這間密室的規則層面回蕩,并非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響徹在玄明子的神念之中:“本皇的來歷,汝尚未可知。”聲音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高傲與審視,仿佛九天之上的神龍在俯視凡塵:“倒是汝,身負神帝之境,修為通天,卻甘愿蟄伏于此偏僻學院,耗費心神教導一個連聚丹境都未至的小娃娃……所圖為何?”這聲音,正是自林玄修煉《太古龍皇經》便一直沉睡其識海深處的——太古龍皇殘念!
玄明子聞言,不怒反笑,只是那笑容中帶著一絲深不可測的意味,周身氣息雖內斂,卻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所圖?護我學院傳承不絕,育我人族英才輩出,此乃本座立身之基,亦是職責所在,倒是閣下,一縷殘念猶存,便能擁有如此威勢,全盛時期想必亦是縱橫寰宇,俯瞰萬界的擎天巨擘,既選擇蟄伏于此子識海,是福是禍?又有何圖?!”
玄明子內心猛驚,他根本沒有發現林玄體內竟然有一位如此強大的存在,要知道玄明子的神識無時無刻不覆蓋著整座圣靈學院,細致入微,連他這位神帝都未能察覺的存在,竟一直寄居于自己愛徒的體內,這讓他背脊不禁生出一絲寒意。
“何圖嗎?!”龍皇殘念的聲音如同來自太古的雷鳴,在玄明子識海中炸響,帶著一絲睥睨天下的不屑,更有一絲刻骨銘心,跨越萬古的恨意:“此子既得吾之傳承,便已身不由己,踏入這萬古棋局,倒是你,玄明子,你當真以為,僅憑你一人之力,能護他周全,能擋住那來自九天之上的凝視?”
玄明子面色不變,眼神卻愈發深邃,仿佛內蘊星辰生滅,宇宙輪回,他緩緩開口,聲音平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能否護住,是本座之事,既入我門下,我便不會讓他人輕易動他分毫,無論對手是誰,來自何方,倒是閣下,既將傳承予他,是欲借他之手了結昔日宿怨,還是真心尋一傳人,延續你那不滅的道統?”
龍皇殘念沉默了片刻,那蒼茫的意志中似乎流露出一絲極其復雜的情緒,有傾盡星河之水也難以洗刷的仇恨,有英雄末路的落寞,也有一絲微不可查對未來的期待:“宿怨……延續……誰又能真正分得清?此子心性質樸,資質無雙,皆入吾眼。本皇殘念茍存于此,早已無力回天,未來之路,終究要靠他自己去走,去斬破迷霧,你既愿為他護道,本皇……樂見其成,但記住,當真正的危險降臨之時,當那來自亙古的陰影籠罩而下,神帝……呵……亦非不朽,亦會傾覆!”
玄明子微微頷首,臉上的凝重稍緩,語氣也緩和了幾分,帶著一種智者與長者并存的睿智:“未來之劫,自有未來去應對,眼下,他需要的是成長的時間與空間,是堅實的根基與不敗的道心,閣下既與他同在,還望在修行之路上,多加指引,而非……拔苗助長,徒耗其潛能。”
“哼,本皇行事,何需汝來指點!自有分寸!”龍皇殘念的聲音帶著被冒犯的威嚴,漸漸低沉下去,那彌漫在密室中的古老威壓也隨之如潮水般退去,重新隱沒于林玄識海深處,仿佛從未出現過,最后,一道帶著復雜意味的意念直接烙印在林玄即將蘇醒的意識中:“小子,好好修煉吧,莫要辜負了這身傳承……你的路,比你想象的,還要漫長艱險得多。”
這最后這句話,是直接對林玄說的。
密室中恢復了寂靜,仿佛剛才那場跨越時空的對話只是一場幻覺,林玄身軀微震,眼神逐漸恢復了清明,他晃了晃有些沉重的腦袋,只記得最后似乎被一股無法抗拒的意志淹沒,他有些茫然地看著玄明子,帶著歉意說道:“師尊,您剛才是不是威壓太強了?弟子無能,竟然直接支撐不住昏迷了過去?!”
玄明子看著林玄清澈中帶著困惑的眼神,心中明了那龍皇殘念隱藏之深,他輕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走上前拍了拍林玄堅實的肩膀,語氣恢復了平時的溫和,卻多了一份難以言喻的沉重與囑托:“無妨,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徒兒,記住,當前首要,便是夯實基礎,提升實力,唯有自身足夠強大,拳頭足夠硬,才有資格去面對未來可能出現的……驚濤駭浪。”
林玄雖然不明白師尊為何突然如此感慨,但仍能從其語氣中感受到那份關切與期望。他深吸一口氣,將心中的疑惑強行壓下,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而堅定起來,對著玄明子鄭重一禮:“弟子明白!定不負師尊期望!”
“好了!”玄明子轉身,袖袍微拂:“距離妖魔禁地開啟的時間快到了。這幾日,穩定境界,好好鞏固修為,還有……”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補充道:“……好好的穩固穩固,與你那識海深處“那位”的聯系!”
話音未落,玄明子便已化為一道朦朧的流光,消失在房間之中。
“識海中的那位?!”林玄愣在原地,眉頭緊鎖,臉上寫滿了疑惑:“難道師尊說的是……滄淵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