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突然這樣客氣?”
“我就是覺得……如果不表達一下感謝好像不是很禮貌,那這樣吧,你以后自行車維修的活兒就全部交給我。”
“我真希望我的自行車能經常壞。”
“為什么?”祖律好奇地問申井。
“因為那樣我就可以有理由和你經常保持聯系。”申井定定地看著祖律回答。
“我們改天再聊吧,我上班要來不及了。”祖律假裝匆忙抬手看了一下表盤上的時間,她實在不知道該怎么樣回答這樣的問題。
“再見,很會修自行車的小律。”
“再見,很愛吃大排檔的小井。”
祖律來到換衣間脫下那件新的條紋t恤換上超市工作服,淺唐超市給每個員工派發了兩套工作服,每周一和周四各上交一次臟衣服,同時領回超市集中洗干凈的工作服。祖律換上昨天那件曾被汗水浸泡透的工作服,她突然很想念那件新條紋t恤上的清新味道,還有行李箱里那些永遠被柳姨洗得干干凈凈的衣服。
倉庫、貨架、裝貨,卸貨……
一車、兩車、三車、四車……
一千步、五千步、一萬步,兩萬步……
祖律在一排長長貨架前直起身用拳頭捶了好一會兒酸澀的后腰,隨后又扯起衣領快速抖動幾下衣襟。她突然想到,如果超市允許把工作服帶回家自己清洗就好了,可惜超市管事的領導不允許員工私下里這樣做,自行頻繁清洗會導致衣服加速磨損,這種私人行為會給超市帶來隱形經濟損失。
祖律想了想又覺得其實這也沒什么,對于每天能出十個小時苦力的人而言,工作服清洗的頻率或許并不重要,它只是大家生活中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同事們里面有很多人在生活中都有家要養,有老人要照顧,在工作中有孫子要當,有窩囊氣要受,誰還能顧得上挑剔這些工作中略顯不盡人意的小細節,她或許是被樊靜老師和柳姨慣壞了,所以才會被這種小事屢屢影響到心情。
“祖律,韓主管叫你去一趟辦公室。”同事老趙從對面貨架走過來拍拍祖律的肩膀。
“馬上去。”祖律從老趙的表情上察覺主管找自己應該不是什么好事。
祖律工作上一直表現良好,最開始的時候難免有一些笨手笨腳,現在流程熟練了幾乎很少出差錯,祖律不明白主管究竟因為什么事要單獨找她談話。
“祖律,你認識這個人嗎?”韓主管抬手指了指坐在辦公桌正對面會客椅上的阿蠻。
“我認識,她是我的發小。”祖律很詫異阿蠻為什么會大半夜出現在淺唐超市。
“陳女士偷偷潛入超市盜竊物品,咱們的安保人員半個小時前逮住了她。”韓主管雙手背在身后一臉嚴肅地通知祖律。
“她偷了什么,我等下去更衣室拿手機給她教罰款。”祖律看了一眼好似什么都沒發生一般安然坐在那里的阿蠻。
“陳女士偷了價值二百三十八元的進口食品。”
“韓主管,按照咱們超市規定,但凡發現偷竊行為需要按原價賠償并支付五倍的罰款,然后雙方再簽定《和解協議書》,我們可以按照這個規定處理嗎?如果您覺得五倍罰款力度不夠,我可以替她支付一個月的工資作為偷竊行為的代價。”祖律試圖用這種方式盡快幫阿蠻解決麻煩。
“問題不在這兒,祖律。”
“主管,您的意思我不懂,能說得更直白些嗎?”
“陳女士已經對我們坦白,你親口告訴她咱們超市夜晚安保管理比日間疏松,她只要偷一千塊錢以下的東西都不算什么大問題,為了盜竊行為不被發現,你承諾幫陳女士做內應。”
“那只是她的一面之詞。”
“你的話對我來說也是一面之詞,祖律。”
“我會為了幫朋友得到兩百多塊錢的進口零食而失去每個月四千五百塊的薪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