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我們今天去吃什么好吃的?”阿蠻樂顛顛地關上車門卸下書包。
“今天吃什么讓我們的小壽星來決定吧。”樊靜回頭打量一眼小臉皺成一團的祖律。
“老師,我們一起去吃烤肉吧。”祖律幾乎未做考慮便壓低鴨舌帽檐輕聲回答。
“討厭的家伙,你干嘛又皺巴著一張臉?咱們一家人每周才能聚齊兩天,難道你讓老師和阿原也跟著我一起看你的臉色?”阿蠻舉起小美人魚書包一連砸了好幾下祖律肩膀。
“阿蠻,好好說話,不許打人。”樊靜早已經習慣這兩個孩子之間的頻繁爭吵。
樊靜與三個小家伙一起來到阿蠻最愛的那家烤肉店,阿蠻落座一把摘下祖律整天扣在頭上的那頂鴨舌帽,童原拆下蛋糕附贈的金色生日帽折好戴在祖律頭頂,樊靜則舉著相機記錄孩子們圍在一起唱生日歌吹蠟燭的畫面。
“祝小律十五歲生日快樂。”樊靜遞給祖律一件包裝精致的生日禮物。
“哇,是手表。”阿蠻從祖律手中搶過禮物三兩下拆開。
“謝謝老師。”祖律抿抿嘴唇一臉不好意思地向樊靜道謝,她至今仍舊無法心安理得地接受樊靜給予的一切。
“別和老師客氣,小律長大了應該有一塊屬于自己的手表。”樊靜其實并不知道送十幾歲的孩子什么禮物才合適,她每次都是見到孩子們可能會喜歡的東西就提前買下,等節日到來的時候再包好送出。
“老師,老師!我可不可以許愿一個美女姐姐身上背的小包包呀!”阿蠻神情激動地指著窗外一個妝容精致的女孩。
“那你這次期末考試不要給我全部拿d、e,更不要粗心大意忘記填考號和姓名。”樊靜幾乎不對阿蠻和小律的成績抱有什么期待,阿蠻成績一直都在下游,小律只有語文能拿到a,其他科目等級和阿蠻大差不差。
“那好吧,我試試。”阿蠻頓時身體垮塌得像是一只被扎破的氣球。
那家烤肉店的服務生送來一壺大麥茶和幾只一次性圍裙,阿蠻和小律互相幫忙系好,樊靜照例多點了幾盤牛肉,她知道如果點的分量剛剛好,祖律的那份一定會中途被阿蠻搶走,所以樊靜每次帶她們出去吃飯都盡可能地多點菜,寧可吃不完打包帶回家也要讓小律吃飽。
樊靜很喜歡看女孩子像只小老虎一樣吃東西,所以她對阿蠻的護食行為并不感到反感,樊靜每次看到阿蠻吃得很香都會想到大學時期的白芍藥,想到她吃到好吃的蛋糕高興得搖頭晃腦的樣子,想到她第一次喝碳酸汽水時皺著眉嫌棄,“咦,怎么是這個味道?像是肥皂水。”
那些樊靜生來就習以為常的事物對白芍藥來說都是一種新奇的體驗,樊靜好像站在另外一個角度又跟著白芍藥重活了一遍。那些舊時的記憶,有時像懲罰,有時像是獎賞。
如果當初對白芍藥強勢一點結果會怎么樣呢?如果劈頭蓋臉地罵醒她,如果強硬地逼迫她離開金水鎮過另外一種生活,如果動用金錢與物質穩住她的父母和弟弟,那么會不會是另外一種結果?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一切都來不及了,白芍藥現在已經很少出現在樊靜夢里,現在樊靜治療焦慮癥和失眠的藥已經停用了大半年,她看心理醫生的次數也逐漸減少到三四周一次。
“生日快樂,您的長壽面。”烤肉店服務生端來一小碗臥了雞蛋的熱湯細面,雞蛋旁邊點綴了一顆綠油油的小青菜。
“給我嘗一口。”阿蠻到祖律碗中挑了一筷子面條。
“你吃吧,我不吃了。”祖律把那碗長壽面推到阿蠻面前。
“你干嘛,嫌棄我?”阿蠻低頭看了一眼面,又抬頭看了一眼祖律。
“你今天在學校里喝了浪蕩仔剩下的半瓶飲料,我不要吃你嘴唇碰過的東西。”祖律一臉嫌棄地向一旁挪了挪身體。
“我渴了,他順手拿給我,我順嘴就喝了,那又有什么關系?”阿蠻雙手抱在胸前質問祖律。
“浪蕩仔是你什么人,你就喝他剩下的汽水?我們現在又不是買不起汽水!”祖律放下手中的筷子與阿蠻對峙。
“你這又是說的什么話,你平時少喝過我剩下的汽水嗎?”阿蠻伸手推了一下祖律肩膀。
“我和浪蕩仔能一樣嗎,他是男孩,我是女孩,他只是一個普通同學,我是你最好的發小,你為什么要無緣無故和他走得那么近?”祖律一句緊接著一句地數落阿蠻。
“怎么,我這輩子就只能有你一個朋友?我可不像你性格那么擰巴,人都來青城三年了還不肯交別的朋友,同學們想和你說話你理都不理,你知道大家私底下都叫你小啞巴嗎?難不成你想讓我在學校里陪你當小啞巴?”阿蠻紅著眼眶越說越委屈。
“我沒有!”祖律皺著眉頭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