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沒有……”祖律把頭搖得像是撥浪鼓。
“你就有,你就有,樊靜老師你看!”阿蠻一邊反駁一邊掀開系在腰間的外衣,樊靜看到阿蠻褲子上果然被浸濕了很大一片。
“阿蠻,你先回房間去洗個澡,當心著涼。”樊靜想給小律一個可以單獨解釋事情來龍去脈的清靜空間。
樊靜知道小律個性中的擰巴與倔強遠遠超過于童原,她卻打心里認為小律不是個品德敗壞的孩子,如果小律當真像阿蠻描述得那么壞,她就不會一有時間就去電玩城之類的地方蹲守阿蠻,不會為了尋找阿蠻做送外賣那種風吹日曬的辛苦工作,更不會為了拿到與阿蠻下落相關的證據而失去了一只耳朵,她何必這樣做?
阿蠻褲子上濕掉的那一片亦令樊靜感到十分費解,如果阿蠻想要誣陷小律,倒也不必使用這種殺敵三千自損八百的方式。阿蠻雖然平時總是對小律使些小性子,耍些小心思,卻也不是一個很有心機的孩子。樊靜不知道兩個孩子之間究竟發生了什么,她一時之間感覺自己仿若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迷霧。
“小律,阿蠻說的事你有做過嗎?老師希望你今天能對我說真話。”樊靜試圖在祖律眼眸之中找尋到些許關于真相的蛛絲馬跡。
“老師,我今天確實沒有允許阿蠻打車,我不知道她肚子不舒服……”
“然后呢?”
“然后……我并沒有當著酸梅湯老板的面故意叫她媽媽,也沒有在公交車上故意當眾羞辱她……今天明明是酸梅湯老板和公交車阿姨錯把阿蠻當成我媽媽激怒了她,所以她才在回家的路上一直拿我當靶子撒氣。”
“她的褲子……”
“阿蠻說生產過的女孩子有一部分會因咳嗽、大笑、打噴嚏、彎腰用力變成那個樣子……我根本沒有搞出兇巴巴的樣子嚇唬阿蠻,至于她具體褲子怎么……我也不清楚當時的狀況。”
“好的,老師知道了。”
兩個孩子面對當天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各有說辭,阿蠻看起來很憤怒,憤怒到一到家連鞋子都沒換就怒氣沖沖地跑來告狀,祖律看起來很委屈,委屈到回答樊靜問話時會時不時地哽咽。
“老師,我認為有必要考慮一下阿蠻的去留,如果阿蠻這樣想方設法地誣陷小律,她就是死性不改,您就應該讓她回金水鎮自生自滅。”童原聽完兩人之間的談話思忖片刻對樊靜提出建議。
“我目前還無法根據這么幾句簡短的對話確切地判斷誰對誰錯,你先別急著下結論,童原。”樊靜不想在這件兩個孩子各執一詞的事情上如此輕易地下判斷,畢竟無論不小心冤枉了誰都是一種巨大的傷害,她不能在沒弄清楚事實的前提之下濫用大人的權利。
“第一,我可以明天去她們體檢那家醫院附近的酸梅湯攤位問問,老板或許還有印象。第二,現在的攤主很多經營時段都會連帶著直播,我可以隨時查看相應賬號的直播回放。第三,那個攤位我記得背后有家健身館和一間彩票店,我也可以求助工作人員幫我調取當天的錄像。第四,公交車上配備監控系統,如果我說在車上丟了東西,他們一定會配合我提供監控視頻。現在這種數字透明時代想要查證一件發生在公共場所的事情實在很容易。”童原當著樊靜與祖律面前一連列舉出四種查清真相的方式。
“阿原,別查了,是我做的……我……我很生阿蠻離家出走的氣,所以一直都在想盡辦法讓她難堪,我想通過這種方式讓她記住任性會導致的后果,就像小時候,我為了讓她記住別為了討幾塊錢買巧克力蛋卷冰淇淋讓方老頭隨便摸用捆扎帶綁住了她的手……”祖律咬咬牙一股腦兒把所有過錯都擔在了自己身上。
祖律知道如果現在把身體情況如此糟糕的阿蠻送回金水鎮混吃等死,那就等于直接對阿蠻宣判死刑。阿蠻雖然幾年之前總是在祖律面前叫嚷著要回金水鎮,實際她根本無法舍棄樊靜老師給予的豐厚物質生活,她在這個家中呆得比任何人都癡迷,比任何人都沉醉。阿蠻當年離家出走如果不是運氣不好誤入壞人的圈套,她一定不出十天半個月就會偃旗息鼓乖乖回家。
“誰允許你那樣對待阿蠻?”
“你知不知道女孩子多么介意聽到‘老’這個字,何況是那么愛美的阿蠻?”
“你的腦袋太久不用生銹了嗎?”
……
童原每說一句就抬腿踢祖律屁股一腳。
“你這個大壞蛋,你為什么打小律!”阿蠻披著濕漉漉的頭發沖進來一口叼住童原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