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世家投效，安定人心（第1頁）

柳府的書房內(nèi)，燭火噼啪作響，在深夜的寂靜里顯得格外清晰。

柳文翰枯瘦的手指捏著一張薄薄的信箋，紙頁在指尖微微顫抖。

窗外沉沉的夜色，似乎都壓進了他渾濁的眼底。

信是剛從州衙送來的，墨跡未干，帶著一絲倉促的涼意。

上面只有寥寥數(shù)語，卻像一道無聲的驚雷，在他枯井般的心底轟然炸開。

“任命柳氏女明姝，為濮州防御使府度支曹事。”

“六曹吏員，優(yōu)先擢選濮州七姓子弟。”

柳文翰的目光死死釘在“度支曹事”四個字上，仿佛要將那墨跡燒穿。

度支！

掌一州財賦糧秣，命脈所系！

這等要害位置，竟給了一個女子？

還是一個剛被他柳家送入州衙“暫避風頭”、本意只是權(quán)宜示好的女兒？

這李燁……瘋了不成？

更讓他心頭狂跳的是后面那句，六曹優(yōu)先取用七姓子弟！

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李燁，這個昨日還是魏博通緝死囚、今日僥幸竊據(jù)濮州的亡命之徒，竟要將這剛剛奪到手的、滾燙的權(quán)柄，主動切下一大塊，分潤給他們這些盤踞濮州根深蒂固的世家大族！

“嘶……”

一聲悠長而壓抑的吸氣聲從柳文翰喉嚨深處溢出，帶著難以置信的震顫。

他猛地抬頭，看向侍立一旁、同樣被這消息驚得瞠目結(jié)舌的長子柳明遠。

燭光跳動，將他臉上深刻的皺紋映照得如同刀刻。

“權(quán)柄……”柳文翰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像砂紙摩擦著枯木，“這可是實打?qū)嵉臋?quán)柄！度支，戶曹，兵曹，工曹……生殺予奪，錢糧兵甲，盡在其中！他李燁，一個根基全無的亡命之徒，竟敢……竟敢如此大方地將它分食？”

他霍然起身，佝僂的脊背因激動而繃直了幾分，在墻壁上投下巨大的、來回晃動的陰影。

他踱到窗邊，用力推開緊閉的窗欞。深秋冰冷的夜風猛地灌入，吹得他花白的須發(fā)亂舞，也吹得書案上的燭火瘋狂搖曳，幾乎熄滅。

“他這不是大方，明遠！”柳文翰猛地回頭，眼中渾濁盡去，射出一種近乎銳利的光，“這是……收買！是借力！更是……他娘的……陽謀！”

他激動地揮舞著手中那張薄紙，紙頁嘩嘩作響：“你看他！殺了劉勛，占了濮州，看似威風，實則如坐火山！魏博的刀懸在頭頂，朱溫的虎視眈眈在側(cè)。他手里那點殘兵敗將，夠干什么？他根基淺薄，無錢無糧，靠什么穩(wěn)住這濮州城？他只能靠我們！只能靠我們這些世代在此、盤根錯節(jié)的濮州七姓！”

“他拋出這‘優(yōu)先取用’的餌，就是要我們心甘情愿地、爭先恐后地把自家的子弟、自家的錢糧、自家的人脈，全都綁上他那條破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