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給弟兄們發下個月軍餉做慰問。”
“將軍,這不是長久之計。”
李公佐低著頭,卻還是硬著頭皮說道。
“銀槍效節都的弟兄們跟著您,是想有口飯吃,能安穩過日子。現在精銳折了,澶州丟了,再打下去,怕是……怕是要嘩變。”
羅弘信猛地一拍桌子,卻沒再發火,只是胸口劇烈起伏。
他知道李公佐說的是實話,這幾天營里的士兵們都垂頭喪氣,巡邏時連腰桿都挺不直,有的甚至偷偷跑回家,抓都抓不住。
他咬著牙,心里卻在打鼓,再和李燁打,他手里沒多少精銳了;不打,澶州丟了,他這個魏博節度使在河北就沒了臉面,其他藩鎮也會來欺負他。
就在這時,謀士馬郁推門而入。
“將軍,屬下有一計,或許能解當前之困。”
馬郁的聲音很穩,不像羅弘信那樣急躁,也不像李公佐那樣焦慮。
“什么計?”
羅弘信立刻抬起頭,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馬郁走到地圖前,手指點在澶州的位置:“李燁現在占著濮州、滑州、澶州三州,看起來勢大,其實不然。中原現在亂得很,秦宗權在蔡州崛起,朱全忠在汴州擴軍,還有天平泰寧感化忠武各個節度使,李燁的老家濮州離汴州太近,他遲早要回去防備朱全忠,不可能把全部兵力放在河北。”
他頓了頓,又道:“咱們不如暫時把澶州讓給李燁,先穩住他。一來,咱們能騰出手來整頓內部,補充兵力;二來,也能讓李燁欠咱們一個人情,暫時不對魏博動手。等咱們恢復元氣,再聯合幽州或者成德,奪回澶州,到時候李燁就算想攔,也沒那么容易。”
“讓給李燁?”羅弘信眼睛一瞪,“我和他打了兩仗,折了八千精銳,殺了他那么多弟兄,他能同意和解?”
“將軍忘了,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馬郁微微一笑,從袖中抽出一份密報。
“屬下查到,樂彥禎逃到了內黃縣的一座寺廟,還剃了頭發當和尚,連他那個小妾王氏也跟著去了。這兩個人,當年在魏州時,可是處處針對李燁,還差點害他丟了性命。”
羅弘信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把樂彥禎和王氏送給李燁。”
馬郁道,“這兩個人是李燁的舊仇,咱們把他們交出去,既給足了李燁面子,也能讓他消氣。再帶上些金銀糧草,就說愿意和他結盟,共同對付李全忠,李全忠也是李燁的敵人,這個盟約他沒理由拒絕。”
他又指向澶州:“而且澶州現在是張赟在守,張赟和樂彥禎有仇,當年被樂從訓打過四十軍棍,和咱們魏博卻沒什么深仇大恨。等李燁回軍去應付中原的亂局,咱們再慢慢拉攏張赟,許他高官厚祿,說不定不用打仗,就能把澶州再拿回來。”
羅弘信沉默了片刻,手指在桌上來回敲擊。
馬郁的話句句在理,雖然讓他咽不下這口氣,卻是眼下唯一的辦法。
他猛地一拍桌子:“好!就按你說的辦!立刻派人去內黃,把樂彥禎和王氏抓回來!再備上兩千貫銅錢、五千石糧草,派我的親衛去李燁大營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