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宗義甚至沒有做出任何抵抗的動作,只是木然地抬起頭,看著那柄門板似的巨刀在火光中無限放大。
“噗嗤!”
一顆大好頭顱沖天而起,在空中翻滾著,臉上還凝固著極致的恐懼與絕望。
無頭的尸身晃了兩晃,從馬背上栽倒,瞬間被淹沒在陷陣營沖鋒的鐵蹄之下。
主將已死,大營被焚。
這場夜襲,已經沒有了任何懸念。
剩下的,只是一場冰冷的、毫無憐憫的屠殺。
……
晨曦微露。
潁州城頭,一片死寂。
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汗臭味和焦糊味,混雜在一起,幾乎令人窒息。
一夜的血戰,榨干了守軍最后一絲力氣。
城墻的垛口幾乎被削平,女墻上到處是巨大的豁口,滾木礌石早已用盡。
泰山都的老兵們,人人帶傷,靠著殘破的兵器,倚著墻垛,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他們的鎧甲早已被鮮血染成了暗紅色,分不清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
而那些新兵,要么已經變成了城下尸山的一部分,要么就蜷縮在角落里,眼神空洞,瑟瑟發抖,精神早已崩潰。
葛從周站在城樓的最高處,身形依舊挺拔如松。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經到了極限。
他的左臂用布條草草包扎著,被流矢貫穿的傷口還在向外滲著血,鐵甲之下的身體,還有大大小小七八處傷口,每動一下,都傳來鉆心的劇痛。
他握著刀的手,因為失血過多而微微顫抖。
主公,從周……可能要負你所托了。
城外,蒼涼的號角聲再次響起。
申叢的蔡州軍,在經過短暫的休整后,開始重新集結。
黑壓壓的軍隊沉默地列著陣,一眼望不到邊。
他們沒有攜帶任何攻城器械,只是沉默地列著陣,每個人的眼中都燃燒著野獸般的饑渴與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