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
羅隱肅然領命,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主公這是鐵了心要親赴險地了。
李燁的目光轉回柳明姝,深邃如潭:“陳州之行,我與你同去。葛從周家眷,關乎濮州存續,更關乎數千將士性命,不容有失。你精通商賈,熟稔應變,是為明線;我隱于暗處,策應周全,是為暗刃。唯有你我同去,方能確保萬無一失!”
他語氣堅定,不容反駁,那眼神深處,是對她安危無法掩飾的關切。
柳明姝心頭劇震,一股暖流夾雜著難以言喻的悸動瞬間涌遍全身。
她看著李燁堅毅的側臉,看著他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守護,所有勸阻的話語都哽在了喉間,最終化作一聲低低的、帶著顫音的回應:“…明姝,遵命。”
日后,一支規模不大卻頗為精悍的商隊,悄然離開了濮州西門。
幾輛不起眼的青篷大車,裝載著密封嚴實的“貨物”,車轍深深。護衛約有二十余人,皆穿著柳家商號統一的青灰色勁裝,腰挎樸刀,神情精悍,正是諦聽都精銳,為首者乃羅隱心腹“影鼠”。
柳明姝換上了一身男子裝束,頭戴幞頭,身著錦緞圓領袍,腰懸玉佩,儼然一位年輕俊朗的少東家柳明。
而李燁,則偽裝成商隊中一名沉默寡言、面容滄桑的管事,穿著半舊的葛布短衫,戴著一頂遮住大半面容的斗笠,混在護衛隊伍中毫不起眼。
唯有當他偶爾抬頭,斗笠陰影下那雙銳利如鷹隼的眸子掃過四周時,才會泄露出些許不凡的氣勢。
隊伍一路向南,漸漸進入黃巢軍控制的區域。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無形的緊張和肅殺。
田野荒蕪,村落凋敝,隨處可見被劫掠焚燒的痕跡。
官道上,偶爾有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流民麻木地走過,看到商隊,眼中流露出麻木的渴望和更深的恐懼。
李燁自然而然策馬行在柳明姝身側稍后,這個位置既能將她護在視線之內,又不會過于引人注目。
兩人肩背不時在顛簸中不經意地輕輕相觸,每一次細微的接觸,都讓柳明姝心頭微顫,一股奇異的安定感卻又隨之彌漫開來。
“前面有哨卡,小心應對。”
李燁低沉的聲音幾不可聞地傳入柳明姝耳中,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廓。
柳明姝定了定神,臉上已堆起生意人特有的圓滑笑容,策馬上前應對關卡盤查。
第一道關卡出現在一處被焚毀的驛站旁。
十余名黃巢軍士卒懶洋洋地守著路障,皮甲破舊,兵刃也黯淡無光,但眼神卻像餓狼般掃視著過往行人。
“停下!干什么的?從哪兒來?到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