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兵指揮使李公佺怒氣沖沖地闖進來,指著樂從訓罵道:"節度使,這等潑皮無賴也能當兵?我銀槍效節都的弟兄們流血奮戰,卻連軍餉都發不出,他憑什么招募新軍?"
樂從訓拔劍就要砍,被樂彥禎喝止:"都住手!"
他看著怒目而視的李公佺,又看看滿臉不服的樂從訓,只覺得一陣頭疼。
"公佺,新軍只是輔助,銀槍效節都仍是主力,軍餉我會想辦法。"
李公佺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走出節度使府,他立刻召集幾名親信牙兵,低聲道:"樂彥禎父子昏庸無能,再跟著他們,咱們遲早死無葬身之地。我看羅弘信將軍智勇雙全,不如擁戴他做節度使?"
眾人紛紛點頭:"全聽指揮使的!"
澶州城下,忠義軍的攻勢已持續五日。
澶州城依舊如銅墻鐵壁般矗立。
孫禮站在城頭,花白的胡須上沾著霜氣,手里的長弓從未離手,只要看到城下有將領模樣的人露頭,便一箭射去。
"他娘的!這老東西箭法比當年更準了!"趙猛捂著左臂的箭傷,罵罵咧咧地退回土坡,"使君,再這么耗下去不是辦法,弟兄們的銳氣都快磨沒了。"
李燁望著城頭飄揚的"孫"字大旗,指尖在馬鞍上輕輕敲擊。
他對羅隱使了個眼色,后者悄然退入后營。
三更時分,忠義軍大營突然爆發出沖天火光。
先是糧草營燃起熊熊烈焰,緊接著中軍帳方向傳來密集的金鐵交鳴聲,喊殺聲、慘叫聲撕破夜空。
"著火了!"
澶州城頭的守兵紛紛驚呼,手指著城外的火光議論紛紛。
孫禮心頭一緊,登上城樓最高處的望樓細看。
只見忠義軍大營里亂成一團,無數火把在營內竄動,隱約能看到穿著不同號衣的士兵在廝殺,還有人騎著馬四處放火。
"將軍快看!那邊有人逃過來了!"
一名親兵突然喊道。
孫禮登高遠望,只見百余騎潰兵正朝著澶州城狂奔,為首那人甲胄歪斜,戰袍上沾滿血污,正是他的同鄉張赟。
這些人被后面的追兵驅趕著,慌不擇路地撲到城下,不少人連人帶馬栽倒在護城河的冰面上。
"孫將軍!快開門!"張赟的聲音嘶啞,帶著哭腔,"我是張赟啊!快放我進去!"
孫禮瞇起眼睛細看,張赟的左臂纏著滲血的布條,坐騎前腿瘸著,身后跟著的都是些面熟的澶州子弟,正是上月望津橋之戰被俘的那些人。
"你怎么會在此處?"
孫禮的聲音順著夜風飄下城樓。
"我忍辱負重投了李燁,本想尋機斬了那廝的首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