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兵應聲便要退下。
“節帥!”
旁邊一位幕僚低聲提醒,“那羅隱在江南一帶頗有些文名,人稱‘羅江東’,如此拒之門外,恐有損節帥禮賢下士之名……”
“文名?”
李可舉不屑地哼了一聲,抓起一只烤羊腿狠狠撕咬了一口,油脂順著嘴角流下,“能當飯吃?能擋得住樂彥禎的刀槍?亂世之中,講的是兵馬!是地盤!他李燁有什么?一個快被踏平的破城?本帥沒那閑工夫管他的死活!趕走趕走!”
親兵無奈,只得轉身。
宴會廳角落,羅隱在三十名風塵仆仆、面帶憤懣的牙兵護衛下,將這一切聽得清清楚楚。
連日來的奔波勞頓,沿途遭遇盜匪流民的艱辛,加上此刻李可舉毫不掩飾的輕蔑與拒絕,像冰冷的刀子剮在每一個人的心上。
牙兵們拳頭緊握,指甲幾乎嵌進肉里,眼中是屈辱和不甘的怒火。
濮州危在旦夕,他們肩負著全城最后的希望,卻連節度使的面都見不到!
羅隱一身洗得發白的青衫,面容清癯,長途跋涉讓他更顯消瘦,但那雙眼睛卻依舊明亮而銳利,此刻更沉淀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
他抬手,輕輕按住了身邊一名幾乎要按捺不住沖出去的牙兵隊長的手臂,搖了搖頭。
隊長虎目含淚,低吼道:“先生!這……”
“稍安勿躁。”
羅隱的聲音低沉而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奢華喧囂的宴會廳,最終定格在李可舉面前那盤幾乎沒怎么動過的、用金盤盛放的珍稀水果上。
一個大膽而近乎瘋狂的念頭,瞬間在他心中成型。
就在那親兵即將走出大廳,李可舉重新將注意力投向舞姬腰肢的剎那。
“哈哈哈哈哈!”
一陣突兀的、帶著濃濃嘲諷意味的狂笑聲,如同驚雷般在宴會廳中炸響!
瞬間壓過了絲竹之聲,讓所有人都是一愣,目光齊刷刷地投向笑聲的來源。
角落里的青衫文士,羅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