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巨大的屈辱和無力感涌上心頭。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抬手制止了欲拔刀的張歸霸。
“末將…遵命。”
葛從周的聲音沙啞,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
他深深地看了黃朗一眼,那眼神復雜無比,最終化為一片死寂。
他不再言語,轉身,在黃甲衛士的“簇擁”下,一步步走向后帳。
每一步,都沉重如山。
“將軍!”
張歸霸悲憤低呼。
黃朗看著葛從周被帶走,臉上露出得意的獰笑。
“哼!優柔寡斷,婦人之仁!傳我將令!埋鍋造飯,午后全軍壓上,猛攻濮州南門!告訴兒郎們,破城之后,三日不封刀!金銀財帛,女子玉帛,任其取之!第一個登城者,賞千金,官升三級!”
硝煙裹著血腥味,死死壓在濮州南門殘破的垛口上。
濮州南門外,黃巢軍的戰鼓擂得如同滾雷,沉重地碾過每一個人的心頭。
黃朗一身刺眼的明光鎧,高踞馬上,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急切與狂妄。
他手中馬鞭狠狠一揮,指向那在魏博軍連日猛攻下更顯殘破的濮州城墻,聲音尖利地穿透鼓噪。
“兒郎們!城已半塌,李燁那黃口小兒已是強弩之末!破城就在今日!大王在汴水等著我們接應!沖進去!三日不封刀!金子、銀子、娘們兒,都是你們的!第一個登上城頭的,老子賞他千金,官升三級!”
“嗷!”
巨大的誘惑點燃了黃巢士卒眼中貪婪的火焰,連日被壓制、被葛從周約束的兇性徹底爆發出來。
他們發出野獸般的嚎叫,如同決堤的渾濁洪水,扛著簡陋的云梯,推著沉重的撞木,亂哄哄卻又帶著一股亡命徒特有的瘋狂,向著濮州南門殘破的城墻洶涌撲去。
城頭上,李燁身披玄甲,如同釘在城樓最高處的磐石。
勁風卷起他猩紅的披風,獵獵作響。他冰冷的視線掃過城下黑壓壓的人潮,最后鎖定在黃朗那張因亢奮而扭曲的臉上。
“擂鼓!”
李燁的聲音不高,卻帶著穿透一切的冷硬,清晰傳入身后傳令兵耳中。
“咚!咚!咚!”
城頭戰鼓應聲而響,節奏沉穩有力,與城外的喧囂形成鮮明對抗。
“鐵壁都!弓弩手!”
劉闖如同城墻延伸出來的一塊鐵石,聲如洪鐘。
“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