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洹水南岸,濮州軍營寨。
營地背靠一處土坡,營門正對著河岸,柵欄外挖了淺淺的壕溝,幾名士兵正往溝里鋪設(shè)削尖的木刺。
李燁披著件玄色披風,站在土坡上眺望北岸。
“使君,魏博軍動了!”
趙猛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這位陷陣都指揮使甲胄還沒系好,手里攥著半截干糧。
“看旗號是樂彥禎的親軍決死都,領(lǐng)頭的是張玉那廝!”
李燁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北岸的魏博軍陣中,兩千名步兵正推著十余架浮橋靠近河岸。
這些士兵都穿著黑色皮甲,手持丈二長槍,隊列整齊如刀切,正是魏博軍引以為傲的決死都。
為首的將領(lǐng)身材魁梧,騎著匹黑馬,腰間懸著兩柄短刀,正是決死都指揮使張玉。
“來得好快。”
李燁沉聲道。
“樂彥禎是想趁我軍立足未穩(wěn),先占南岸建橋頭堡。趙猛你看,張玉的布陣極有章法,前排三列長槍兵呈梯次排列,后排是硬弩手,兩翼還有持盾刀兵護衛(wèi),明顯是想穩(wěn)扎穩(wěn)打。”
趙猛啃了口干糧,含糊道:“管他什么章法,陷陣都沖過去一踏就散!”
“不可。”
李燁搖頭。
“洹水南岸地勢狹窄,若讓他們站穩(wěn)腳跟,后續(xù)大軍源源不斷渡河,咱們就會被擠在河灘上動彈不得。必須趁他們半渡之時擊潰決死都,打掉樂彥禎的銳氣!”
他指向河對岸,“趙猛,陷陣都全體披重甲,戰(zhàn)馬用鐵索相連,你親自帶隊從正面沖擊槍陣!”
“得令!”趙猛把干糧一扔,轉(zhuǎn)身大喊,“陷陣都聽令!披重甲,牽戰(zhàn)馬,鐵索連陣!”
營地里頓時響起甲胄碰撞的鏗鏘聲。
陷陣都的士兵們迅速將備用的明光鎧披在戰(zhàn)馬身上,又用手臂粗的鐵索將戰(zhàn)馬兩兩相連,三百名重騎兵很快組成一道寬約十丈的鋼鐵陣線,馬蹄踏在地上發(fā)出沉悶的轟鳴。
“霍存!”
李燁又道,“你率銳士都從側(cè)翼蘆葦蕩迂回,繞到?jīng)Q死都后方,用長刀陣切斷他們的退路,記住要快,等陷陣都正面接戰(zhàn)再動手!”
霍存抱拳領(lǐng)命,轉(zhuǎn)身對銳士都士兵喝道:“弟兄們,抄家伙!跟我從蘆葦蕩走,斬將奪旗的時候到了!”
兩千名銳士都士兵握緊丈余長的環(huán)首刀,刀身在晨光里閃著寒光,悄無聲息地鉆進了岸邊的蘆葦叢。
此時,張玉已率決死都半數(shù)人馬渡過洹水,在南岸河灘上列陣。
他勒馬立于陣前,看著對岸正在集結(jié)的濮州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李燁小兒,當年在魏博時你見了我都要繞道走,如今當了節(jié)度使就敢來撒野?今日就讓你知道決死都的厲害!”
他揮舞長槍指向濮州軍營:“前排結(jié)槍林陣,后排弩手上弦,兩翼刀兵護陣!等大軍全部渡河,咱們直接踏平他們的營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