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存點頭,聲音低沉:“都埋好了,尖刺上涂了桐油,見血就銹,就算不死也得廢條腿。”
李可舉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切,心中五味雜陳。
他曾以為盧龍軍的突騎天下無敵,如今卻卻成了要他命的匕首。
他上前一步,低聲道:“李節帥,幽州突騎擅長泅渡,他們的戰馬能在淺水里跑,您得防著他們從下游繞過來。”
李燁回頭,對他拱了拱手:“多謝李相公提醒。我已讓張赟派五百人守在下游淺灘,就算他們繞過來,也討不到好處。”
辰時三刻,北岸傳來震天的鼓聲。
羅弘信在北岸對李全忠喊道:“兄弟,該你的突騎上了!”
李全忠皺了皺眉,卻還是對劉仁恭揮了揮手:“帶五千突騎,泅渡過去,守住浮橋!”
劉仁恭翻身上馬,手中馬槊一揮:“突騎營,跟我上!”五千幽州突騎同時催馬,朝著洹水沖去。戰馬踏進水里,濺起丈高的水花,騎士們彎腰伏在馬背上,手中長矛斜指前方,像是一群即將撲食的猛虎。
羅弘信的兩萬步軍推著二十架浮橋,朝著洹水中央沖去。
這些浮橋是用松木和牛皮做的,輕便卻不結實,士兵們扛著浮橋,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水里走,水花濺濕了他們的衣甲,沒人敢放慢腳步,羅弘信的親兵拿著刀在后面督戰,誰退就砍誰的腦袋。
“放箭!”
趙猛的吼聲響起,南岸的十座弩樓同時射擊。
箭矢如暴雨般射向浮橋,沖在最前面的魏博軍士兵紛紛中箭落馬,有的掉進水里,被湍急的洹水卷走;有的死死抓著浮橋,尸體被掛在木頭上,鮮血順著木板往下滴,染紅了水面。
但魏博軍的士兵太多了,倒下一批,又上來一批。
不到半個時辰,就有五架浮橋搭到了南岸的淺灘上。
“陷陣都,準備!”
趙猛的鐵槊在地上頓了頓,八百重騎同時舉起長槍,鐵索碰撞的聲音在岸邊回蕩。
他們的戰馬都經過特訓,能在淺水里保持平衡,鐵索連在一起,形成一道移動的鋼鐵墻。
當第一匹幽州戰馬踏上南岸的淺灘,趙猛的吼聲再次響起:“沖!”
陷陣都的重騎如一道黑色洪流,朝著浮橋沖去。
鐵槊與長矛碰撞的脆響震耳欲聾,趙猛一槊挑飛一名幽州騎士,戰馬卻被另一匹突騎的馬刀劃中了腿,吃痛地人立而起。
他死死按住馬鬃,反手一槊,刺穿了那名騎士的咽喉。
劉仁恭看到陷陣都的重騎如此兇猛,心中暗驚。
他知道,硬拼下去,五千突騎遲早要被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