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卻在桌下輕輕叩了叩,陳留是中原重鎮(zhèn),朱溫竟舍得讓出,必是另有圖謀。
朱瑾卻已仰頭飲盡,抹了把嘴道:“朱兄這話中聽!只要能殺秦宗權(quán)的狗崽子,別說陳留,就是蔡州城,我也敢闖一闖!”
輪到李燁時,朱溫親自為他夾了塊烤羊肉:“賢弟,你我雖剛結(jié)為兄弟,卻一見如故。”
李燁笑了笑,將羊肉送入口中:“兄長有心了。”
席間,各將領(lǐng)也互相敬酒。
葛從周拉著李唐賓的手,低聲詢問盧瑭軍的布防:“李兄,聽說盧瑭的軍中都是些亡命之徒?”
李唐賓嘆了口氣:“那些人都是秦宗權(quán)從死牢里放出來的,打仗不要命。”
霍存與龐師古曾同為黃巢麾下,此刻重逢,不勝感慨。
“霍兄,”龐師古灌了口酒,“李節(jié)帥治軍真是嚴(yán)啊!昨日見忠義軍操練,烈日下站了兩個時辰,竟無一人亂動,比咱們宣武軍的老兵還強(qiáng)。”霍存笑道:“主公說,亂世之中,唯有軍紀(jì)嚴(yán)明才能活命。”
夜?jié)u深沉,宴席的氣氛卻愈發(fā)熱烈。
時浦被眾人捧得暈頭轉(zhuǎn)向,連喝了十幾碗酒,說話都有些含糊:“等……等滅了秦宗權(quán),本使奏請陛下,封……封諸位為王!”朱溫連忙附和:“招討使大人英明!”
朱瑄、朱瑾相視一笑,也跟著舉杯。
次日清晨,中軍大帳內(nèi)。
一張巨大的輿圖鋪在案上,用朱砂標(biāo)注著盧瑭軍的布防:中軍在尉氏縣城南的高崗上,約兩萬人;左翼靠渦河,駐有一萬五千人;右翼依丘陵,駐有一萬騎兵;糧草營則設(shè)在中軍后方十里的張莊,由五千人守護(hù)。
朱溫站在輿圖前,手里的馬鞭重重敲在尉氏縣城的位置:“盧瑭這狗賊,仗著人多,把中軍扎在高崗上,分明是沒把咱們放在眼里!依我看,不如明日拂曉,由宣武軍、忠義軍攻左翼,天平軍攻右翼,感化軍和泰寧軍為中軍,四路齊發(fā),一舉搗毀他的老巢!”
他話音剛落,朱瑄立刻搖頭:“朱兄,渦河沿岸多沼澤,若是強(qiáng)攻,我軍陣型必亂,盧瑭的騎兵從右翼迂回,后果不堪設(shè)想。再說,秦宗權(quán)在蔡州還有十萬大軍,若是得知尉氏開戰(zhàn),兩日之內(nèi)就能趕到,到時候咱們腹背受敵,怕是兇多吉少。”
時浦也皺起眉頭:“朱節(jié)帥,本使覺得朱節(jié)帥說得有理。感化軍要防備孫儒,若是折損太多,徐州就危險了。依本使看,不如先圍住尉氏,派斥候盯著蔡州,等秦宗權(quán)來了再決戰(zhàn)。”
他雖想立功,卻更怕?lián)p兵折將,丟了自己的地盤。
朱溫臉色一沉,心里暗罵這兩人膽小如鼠,卻又不好發(fā)作。
他眼珠一轉(zhuǎn),目光落在李燁身上,語氣帶著幾分懇切:“賢弟,你這忠義軍銳氣最盛,又是新力軍,不如由你當(dāng)先鋒,率陷陣都攻盧瑭的中軍。我宣武軍作后援,隨時接應(yīng)你!”
他打得一手好算盤,陷陣都是李燁的精銳,若是能借盧瑭的手消耗他們,自己就能坐收漁利。
帳內(nèi)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燁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