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將軍、霍將軍之勇,人所共知。但此刻與朱溫決戰,非智者所為。”
“為何?”
趙猛不服,擰著眉問道。
葛從周神色冷靜,條理分明地分析道:“其一,我軍連戰孫儒、秦宗權,兵馬雖擴至四萬,但士卒疲憊,傷損甚巨,亟待休整。尤其是新降之兵,人心未附,驟然再臨大戰,恐生變數。”
“其二,蔡州、潁州、陳州等地新定,民心、政務皆需時間梳理消化,根基未穩。此時大軍盡出,后方空虛,萬一有失,我等將成無根之萍。”
他伸出第三根手指,語氣愈發凝重:“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朱溫的宣武軍,坐觀我等與秦宗權戰,以逸待勞,兵強馬壯,號稱十萬之眾。我軍以疲敝之師,攻其精銳之卒,勝算幾何?”
葛從周的話像一盆冷水,澆在了眾人火熱的頭頂上。
高郁也適時站了出來,補充道:“葛將軍所言極是。兵法云,主不可以怒而興師,將不可以慍而致戰。朱溫此舉,名為索要土地,實為恫嚇試探。若我軍怒而應戰,正中其下懷。”
趙猛被駁得啞口無言,他雖勇猛,卻非不智,知道葛從周與高郁所言句句在理。
可胸中那股惡氣,卻是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
“那……那難道就這么算了?把陳州白白讓給他?”
他憋了半天,漲紅著臉問道。
議事廳內再度陷入了僵局。
戰,是莽撞。
降,是屈辱。
進退維谷,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集中到了那個始終沉默不語的年輕主帥身上。
就在此時,一名親兵快步入內,單膝跪地稟報道:“啟稟主公,帳外有天平軍、泰寧軍使者,持朱瑄、朱瑾二位將軍密信,緊急求見!”
朱瑄和朱瑾?
眾人皆是一愣。
李燁的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讓他們進來。”
很快,兩名風塵仆仆的使者被帶入廳內,他們神色倉皇,見到李燁便如同見到了救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李節帥!大事不好了!”
為首的泰寧軍使者聲音都帶著哭腔:“那朱溫背信棄義,竟也遣使至我軍中,勒令我家主公三日內退出亳州,否則便要兵戎相見!”
天平軍的使者也連連叩首:“朱溫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家主帥亦接到同樣通牒,他欲獨吞中原,不給我等絲毫活路啊,還請李節帥為我等做主!”
二人一言一語,將二朱的憤怒與恐懼表現得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