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從敬翔身后走出,臉上掛著一絲譏諷的笑意。
他瞥了一眼地上還在哭嚎的使者,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待宰的雞。
“李燁遠在河北,與我軍隔著黃河天險,此乃‘遠水’。而徐州近在咫尺,時溥已是強弩之末,此乃‘近渴’。敬公是想讓我們放棄嘴邊的肥肉,去救那杯遠水嗎?”
李振走到地圖前,伸出瘦長的手指,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將李燁和羅弘信的地盤都圈了進去。
“我們?yōu)槭裁匆攘_弘信?他是我們的盟友嗎?不是!他只是另一頭隨時會咬我們的狼!現(xiàn)在李燁幫我們?nèi)ヒ覀冊谝慌钥礋狒[不好嗎?讓他們狗咬狗,兩敗俱傷,我們坐收漁利,豈不美哉?”
他的一番話尖酸刻薄,卻又直指核心,讓原本贊同敬翔的幾名將領(lǐng)都陷入了沉思。
李振見狀,嘴角的笑意更濃了,他轉(zhuǎn)過身,目光灼灼地看著朱溫。
“主公,我們真正的敵人,從來都不是某一個人,而是所有擋在我們面前的人!現(xiàn)在李燁被羅弘信這個蠢貨拖在了北方,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分身乏術(shù),根本無力南顧。這正是我們千載難逢的機會!”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蠱惑人心的力量。
“我們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趁他病,要他命!不是要李燁的命,而是要時溥的命!用最快的速度,最猛的攻勢,拿下鐘離,踏平徐州,斷掉李燁在南方的最后一個臂助!”
李振的眼神中閃爍著毒蛇般的光芒,他湊近朱溫,壓低了聲音,一字一頓地吐出了他最終的結(jié)論。
“主公,別管李燁!也別管那個廢物羅弘信!讓他們在河北打出狗腦子來!我們現(xiàn)在唯一的目標(biāo),就是用雷霆之勢,先弄死時溥,吞并感化軍!”
“屆時,我們坐擁中原、淮南兩大錢糧重地,兵精糧足。他李燁就算把整個河北都打下來,也不過是個守著一堆窮山惡水的窮光蛋!他拿什么跟我們斗!”
“砰!”
一聲巨響,朱溫狠狠一巴掌拍在身前的帥案上。
帳內(nèi)瞬間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朱溫的臉上閃過一絲狠厲之色,他掃了一眼臉色發(fā)白的敬翔,又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李振,最終做出了裁決。
“李振說得對!”
他站起身,聲音如九幽寒冰。
“傳我將令,全軍猛攻鐘離!天亮之后,我要看到我軍的旗幟插在鐘離城的城頭上!另外,傳令給氐叔綜,讓他不惜一切代價,三日之內(nèi),必須拿下泗州!”
“遵命!”帳內(nèi)眾將齊聲應(yīng)諾,聲震四野。
地上那名魏博使者,在聽到朱溫決定的那一刻,整個人都癱軟了下去,面如死灰。
朱溫的這道命令,不僅是給時溥敲響了喪鐘,更是宣判了魏博的死刑。
他們,被徹底拋棄了。
朱溫不再看他一眼,徑直走到帳外。
遠處,鐘離城的方向火光依舊,喊殺聲漸漸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