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州城頭。
風聲嗚咽,仿佛在為遠方的亡魂哭泣。
李燁站在城垛之后,一動不動,像一尊雕像。
南來的信使跪在他身后,瑟瑟發抖,不敢再說一句話。
時溥自焚。
徐州陷落。
朱溫大勝。
每一個字,都像一柄重錘,狠狠砸在忠義軍所有人的心上。
剛剛攻克相州,連戰連捷的滔天喜悅,在這一刻被冰冷的現實澆得干干凈凈,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李燁沉默著。
長久的沉默。
他緊緊握著城垛的手,指節因為用力而寸寸發白,手背上,青筋如虬龍般根根暴起。
一股恐怖的殺氣從他身上彌漫開來,讓周圍的親兵都感到一陣窒息。
“主公!”
趙猛第一個忍不住了,他雙目赤紅,猛地單膝跪地。
“我們南下!現在就去!為時溥節帥報仇!”
他重重一捶地面,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朱溫那個狗賊!不殺他,我趙猛誓不為人!”
“對!南下報仇!”
“殺光宣武軍!”
他身后,一眾年輕將領群情激奮,紛紛請戰。盟友被如此慘烈地滅亡,對他們而言是莫大的恥辱,胸中的怒火幾乎要將理智焚燒殆盡。
“都住口!”
一聲冷喝,打斷了眾人的叫嚷。
是高郁。
他臉色凝重,快步走到李燁身邊,對著眾將沉聲道:“糊涂!”
“我軍主力盡在河北,長途奔襲數百里南下,已是疲憊之師!如何與那以逸待勞的宣武軍決戰?”
“更何況,”高郁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朱溫剛剛吞并徐州,收編其殘部,實力暴漲,士氣正處于頂峰。我們此時前去,天時、地利、人和,無一在我!這不叫報仇,這叫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