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動我的田,我跟誰拼命!”
數百人,上千人,齊聲怒吼。這聲音里沒有章法,卻充滿了最原始、最決絕的憤怒。
他們的身份,在這一刻,徹底從迷茫的“魏博兵”轉變成了立場鮮明的“李燁的兵”。
張文遠和他的一眾家丁,被這股滔天的氣勢嚇得臉色慘白,腿肚子都在打顫。
“都住手!”
就在劍拔弩張之際,一聲清喝傳來。
羅隱身著便服,在數十名親兵的護衛下,分開人群,緩緩走來。
他沒有先去彈壓憤怒的屯田兵,反而徑直走到張文遠面前,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張家主,好大的威風。”
“羅……羅先生……”張文遠看到羅隱,心頭一凜,連忙擠出笑容,“誤會,都是誤會。這些刁民無故圍攻我的宅邸……”
“是嗎?”
羅隱打斷他,對身后的書吏點了點頭。
書吏立刻展開一卷黃冊,高聲宣讀:“相州城南官田一百二十畝,東至界河,西至張氏祖墳,經屯田司核定,劃撥振武軍左營第三都屯墾,冊號‘玄字十七’,地無爭議!”
證據確鑿,無可辯駁。
張文遠的臉瞬間沒了血色。
羅隱的目光掃過他,又看向那些持械的家丁,最后落在被抬出來、額頭還在流血的李四平身上。
他的臉色一點點冷了下來。
“奉主公令:屯田乃立國之本,凡無故侵占官田、破壞屯田者,視為謀逆!”
“襲擊軍官,等同叛亂!”
他猛地一揮手,聲音斬釘截鐵。
“張文遠及其行兇家丁,全部拿下!”
親兵如狼似虎地撲上臺階,張文遠等人還沒來得及反抗,就被死死按在地上。
羅隱對著驚愕的人群,朗聲道:“張氏一門,罪大惡極,其家產全部充公!一半分給今日受害的弟兄們,一半納入府庫!行兇主犯,當眾施以杖刑,以儆效尤!”
“哦!”
人群先是死寂,隨即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
看著被拖走的張文遠和被查抄的張家,又看看那些歡呼雀躍的軍民,羅隱身邊的副手湊過來,憂心忡忡地低語:“先生,如此一來,我們算是把魏博士族得罪干凈了。”
羅隱看著遠方那一片片金色的田野,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主公要的,是天下萬民之心,不是這些盤踞一地的地頭蛇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