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將這一打擊的效果最大化,徹底攪動陳州僵局?
文書營判官高郁,在仔細審視地圖后,提出了一個大膽而精妙的計劃。
“主公,”
高郁指著地圖上一點,
“我軍雖焚許州糧倉,然其影響尚未顯現于孫儒軍中。孫儒擁兵數萬,久經戰陣,非輕易動搖之輩。若其暫得殘糧接濟,或強攻陳州以求速決,或分兵再掠糧秣,局勢仍不明朗。”
李燁頷首,示意他繼續。
“為今之計,需火上澆油,令其恐慌自亂。”
高郁的手指堅定地落在一個位置,
“此地—頓丘!此城雖小,卻扼守陳州與許州、汴州交通之要沖,位置便捷,控扼數條驛道。我軍若能迅速奪取頓丘,則如一把利刃,楔入蔡州軍腹背。”
“其一,可阻斷孫儒可能派往許州方向探查虛實的斥候或小股部隊,使其對我軍動向及許州實情更加不明;其二,頓丘在手,我軍進可威脅孫儒側翼,退可作為據點,呼應陳州守軍,戰略意義遠勝其城池本身。”
“更重要的是,”
高郁眼中閃爍著智者的光芒。
“拿下頓丘后,我軍可廣布偵騎,同時大量派出疑兵,務必在最短時間內,將許州城外糧倉盡毀,存糧蕩然無存的消息,散播至陳州城外蔡州軍每一處營寨。開春在即,冰雪消融,道路漸通,正是大軍即將展開行動之時。孫儒大軍久屯城下,糧秣消耗巨大,平日仰仗許州供給。一旦得知后方命脈斷絕,存糧告罄,軍心必然浮動,乃至生變!”
李燁目光炯炯,已然明白高郁的用意:“你是說,借頓丘為支點,散布恐慌,逼迫孫儒做出反應?”
“正是!”
高郁點頭,“孫儒面臨無糧窘境,只有兩條路:要么不顧一切強攻陳州,賭城破后能得補給;要么棄陳州,另尋生路。強攻陳州?趙刺史與趙猛、霍存兩位將軍堅守半年,城池固若金湯,急切間豈能攻下?”
“一旦頓挫,軍中無糧,嘩變立生!因此,孫儒最可能的選擇,是棄城而走,轉掠他處以圖就食。屆時,我軍便可與陳州城內趙刺史及趙猛、霍存將軍約定信號,內外夾擊,痛打落水狗,此計若成,陳州之圍立解,秦宗權主力亦將遭受重創!”
邏輯清晰,環環相扣。
李燁略一沉吟,拍案決斷:“善!此計大妙!傳令,全軍轉向,直撲頓丘!”
李燁麾下這六千精銳,皆是百戰余生的悍卒,行動迅捷如風。
頓丘守軍猝不及防,兵力又寡,抵抗很快瓦解。
不過半日,城頭便換上了忠義軍的旗幟。
頓丘城頭,剛剛換上的忠義軍旗幟在寒風中獵獵作響。
李燁披著大氅,立于墻垛之后,目光掃視著這座剛剛奪取的小城,以及城外蒼茫的原野。
他身后,站著心腹大將葛從周、劉知俊,以及謀士高郁。
“知俊,”李燁聲音沉穩,聽不出絲毫突襲成功的驕躁,“城雖已下,然我軍將士奔襲、激戰,氣力有虧。傳令下去,全軍即刻就地休整。”
“是,節帥!”
劉知俊抱拳領命。
李燁繼續道,語速清晰有力。
“命各部:第一,清點所獲。頓丘倉廩,無論糧秣、軍械、布匹,凡可用者,悉數登記,充作軍資。第二,修補甲胄,磨礪兵刃,檢查弓弦馬具。第三,加固城防,壕溝加深,拒馬補齊,破損的女墻連夜搶修。此地雖小,卻是我們的釘子,不容有失。”
劉知俊神色一凜:“末將明白,定讓弟兄們養足精神,磨快刀槍,把城守得鐵桶一般。”